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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看法不太一样,他说,他以前给自己的孩子讲打仗的故事,每每用到很多军事术语,或者讲打法或者地形;但他老婆来讲,很多时候会讲自身的体会或者感受,看见的什么东西。最后的结果是,孩子更喜欢霍秀秀的故事,哪怕他们形容的其实是同一场战争。
“女人的感性思考能力,是我们这些男人比不了的,特别是在表达这件事上,她们往往能更加动人一些。不过,我觉得吴邪这种男人是个例外,你也许听说过这号人物……他这种人的大脑,既能像男人一样思考,又能像女人一样思考,感性意识和理性意识同时存在,这种人并不多见,我再给你举个真实的例子吧,我当初把捆好了蜡烛头的线往高窗外抛的时候,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我们那时候很长时间水米未进,胳臂手都没有力气。试了几次以后我嫌烦了,就放下来去想别的办法,剩下吴邪,一个人掂着绳子继续往上抛。等第二天我醒来,发现他已经把绳子抛出去了,难以想象,他一整夜都在做同一个动作,以致于第二天胳臂肿得都抬不起来。他以前在北大念过书,人长得很和气,会写诗,听说思想工作也做得很好……嘿嘿,我一开始以为他是那种很书生意气、很浪漫主义的人,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坚定的决心……他不是我能成为的那种人。”
“不是?”
“那当然。他日子再苦自己都能活得像个人,只要没打死第二天又能跟你骂娘了,换我就不行,我年轻的时候心思重得不得了,近几年才渐渐看开了。”他笑了笑。
“那……”我踌躇了很久,才向他抛出这个问题:“您听说过张起灵吗?”
“当然了,”解雨臣点了点头,“他抗战时就很有名了,名气很大,我在白云洞看见他的开始还觉得很惊讶,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那种地方,后来我才听吴邪说他是被盯上了故意调到那里察看的。”
“嗯……他和吴邪的话……”
“哦?你已经知道这些事了吗?你查得挺快的。”解雨臣猜到我要说什么,“别往外讲太多——吴邪在这些事上吃过不少苦头,我们开始顾虑的也是这些,看在你是王盟儿子的份上没忍心拒绝你,换了别人早赶走了。”
“我不会说的,”我保证道,“我只是想知道您对张起灵怎么看,以及他那时候又做了些什么。”
“张起灵是个厉害角色,非常厉害,本人对自己信奉的理念很……我找不到形容词,不过我可以给你举个例,民国的时候有个非常优秀的历史学家,他不太会站在国民党的立场上看问题,但是本人却很支持他们的理念,张起灵的情况跟他有点类似,这可能多少与他黄埔的出身有关系。总而言之,他对自己信奉的东西很忠诚,也没有被我们策反,尽管如此,他还是帮助了我们。我有很长时间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选择……最后我觉得可能是我自己想得太复杂了,他是个好人,拥有朴素的道德观,而且也有机会帮助我们,就是这样。”
讲到这里,解雨臣对我狡黠一笑:“其实,他帮助我们就是帮助吴邪了。”
能获得张起灵的帮助,这在刚开始是监狱里所有人都不曾想过的。
自从策反看守成功以后,监狱内的人终于跟外界架起了沟通的桥梁;八月中旬,白云洞的狱医也被说动了,携带了一份监狱的名单出去,准备交给香港《大公报》的记者,然而这份名单不久便被截获,这条路也就断了。
军统方面秘密策划的白云洞屠杀时间原本在当年十一月,而实际上日子被提早了两个月,从九月二十八日起,不断有人被枪毙;解雨臣和吴邪等人的国庆节仍是在监狱中度过的。
十月二日的深夜,解雨臣他们的牢房门口来了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彼时吴邪正坐在牢房最靠近门的地方,忽而看见那军人,对方也在瞧他,陌生的脸孔上长着一对他熟悉的黑眼睛。
吴邪的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这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