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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历史军事 >[瓶邪]滚滚红尘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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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刚过,我在北京见到了霍秀秀和她的丈夫解雨臣。彼时他们正在做馒头,来开门的是他们的儿子,比我稍微小一点,不过也长到了能帮家长接待客人的地步了。

霍秀秀今年七十岁了,人很活泼,脑后结了一个鹤髻,头发还没有白完,解雨臣的头发倒是全白了。他对此很苦恼,手边总是备着一大罐拌了砂糖的黑芝麻,时刻都想着把黑头发吃回来。

听说我的来意,霍秀秀的神色迟疑了一下。这多少叫我有些紧张,担心她会拒绝我。好在她没有,只是神色郑重地问我:“你要把这些事情写出去吗?告诉谁?”

“我只是想知道,并不打算写出去。”我告诉她。她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给我削苹果。

“当年我在重庆白云洞,那时候的经历,我一辈子都没忘记。”她削完,自己啃了一口,把刀扔给她丈夫:“你帮小王削一下。”

她丈夫忙着剥桔子吃,冷不防被这么支使了一下,很不情愿地拿起水果刀。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一度以为霍秀秀削的苹果是要给我的,结果手一伸才发现不对劲。

这真是一对有趣的夫妇,你很难从他们的神色里察觉到痛苦的痕迹,也绝不会想到,一九四九年的那天晚上,他们是怎么逃出那个人间地狱的。

“我给你示范一遍,”解雨臣伸出手给我比划,“我起先也很着急,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外界联络。后来我想到了个办法,我当时穿得是土布,土布是什么?不是咱们现在穿得这种……土布就是家里织的,用那个纺纱机,穿起来很磨脖子,我把这种布捋成一条条的线,再找了几根烧得差不多了的废蜡烛来,用线绑着从高窗上抛下去,这是我们组织内部同志们以前约定好的求救信号。这个其实很危险,如果被敌人发现,我们整个牢房的人都完了,所以我事先跟当时其他两位牢友一起商量过,他们同意了我才往外扔。”

“当时的牢友,你还在跟他们联系吗?”

“有啊,当然有。”他点点头,“有一个叫吴邪,你知道他吧?你父亲曾经是他的警卫员,解放后又在他开的铺子里当过伙计。哎?你访问过他没有?”

“他……”我想了想,“他最近好像出去旅游了。”

“嚯,真会享受的。”他说着,吞了一瓣橘子,“这些年他老是东奔西走,我也说不准他在哪儿,不过听闻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是该好好走走散散心……总之我时常联系不到他,不过他那电话号码……哎,我们家本子上有没有?”他用胳臂肘戳了戳霍秀秀。

“有啊,你前天不是还找过吗?”

“嗨,我贵人多忘事儿。”解雨臣搓了搓手,又扭向我:“吴邪跟我是老相识了,进白云洞之前大家也见过面的,另一位不是,他叫解子扬,人是个结巴子。”

“哦,您也跟他联系吗?”

“没有。”解雨臣的眼睛忽然暗下来,“逃跑的时候他为了掩护我们,牺牲了。这些年我不怎么做梦了,以前我经常做梦,老梦见他,一个人靠在栅栏边上,打着结巴跟我们吵架。结巴子最讨厌说开字音,讲操你妈的操都要操半天……”

一九四九年冬天白云洞的那场大火至今都让很多老重庆人记忆犹新。它的来处不用我赘述,从霍秀秀和解雨臣那里,很幸运的,我听见了来自他们的第一手资料。有很多时候,再多的文件记录可能都没有当事人的陈述来得更有价值,这不仅仅是因为真实性,更因为他们在事件里的位置是所有的后来人都无法取代的。站在痛苦之外劝解痛苦的人,总归比他们自己劝解自己要简单得多,更何况,还有很多人连站在痛苦之外理解痛苦都做不到。

解雨臣的计划,最初参与进来的只有他们那个牢房里的狱友们,等到有人回应以后,越狱的事情开始渐渐地在牢房内扩散开来。为了准备越狱,他们尽可能地搜集各种金属物件,埋在铺位底下或者藏在什么地方。

他们最要紧的其实还是联络的事情。当时有不少地下党的成员扮成勤务兵混杂进来,白云洞的构造比较奇特,当地人把它称作“活棺材”,进得去出不来。混进去的地下党成员很早就想施救了,但始终苦于找不到牢房的具体所在地,哪里是审讯室,哪里是办公室,哪里关着犯人,他们起先不能确认,直到解雨臣用了那个方法以后,这些人才逐步确认了关押犯人的牢房位置,等到夏天的时候,他们已经能绘制出完整的白云洞地图了。

外部的力量是这样,在监狱内部,这些犯人们开始逐步发动看守人员,劝说或者鼓励。解雨臣说,当时那些看守们也知道解放军快打到重庆了,他们心里很紧张,平日里原本没什么话好讲,那会儿却主动聊起天来了。

这就是机会。最先抓住这个机会的是女牢房的犯人们。

霍秀秀对我说,她当时也很惊讶,男同志们的嘴皮都要磨破了,都没动员成功,反倒是她们女同志,讲了几天事成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没明白过来,也许是那些人面对她们的时候无意中放松了警惕性所致,女性的力量有时就是这么神奇。

解雨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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