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2 / 2)
最大的爱,原来真的——就是不下山。”
她所爱的,心心念着的,放在心口碰一下都舍不得的宝贝,差一点就被她亲口吃掉了。
“咳咳咳。”夏眠的咳嗽声惊醒了东婫。
“你。”她慌张的转头看向他的方向,一个你字出口又怯懦的动了动嘴唇,满面的担忧惶急。
她想起来自己的天赋,得天独厚的杀戮天赋,她听了那一声咳嗽,无可避免的开始惶恐后悔。
他也会因自己而死吧?
如果现在她离开他,离得远远的,他有没有可能不会死?
她伸出手拽住自己的衣角,惶急担忧缓缓褪去,那张清雅出尘的美人面片刻后只有无波无澜的沉寂淡漠。
那一角衣料在她手中被她揉的皱皱巴巴的。她迈步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她看不见了,但她还有灵识,眼瞎倒是没给她带来太多不便。
“娘子,你要去哪里?”黑暗中一只手牵住了她,那只手稍微有些粗糙。
“你还不明白么?我不是人。我做不得你的娘子。我是蜚,你听说过这种妖么?所到之处,生机断绝,不见活物。我能在那座山上捡着你的东西是因为——我本就住在那座除了蜚之外没有任何活物的山上。如果我不离开你,你迟早也会像是他们一样被我害死。”东婫不明白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不愿意放手。
“我说过,你是我的娘子,我也说过,我要对你好一辈子。我活着一刻,便不能看着你离我而去。至于我,你不必如此伤心。从人出生起便是走向死亡,早一点和晚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同。”他隐忍着悲怆,温声劝慰她。
事已至此,他再去怪她,那些死去的人也无法再醒来。他就算马上就会死去,也无法放心让她孤身一人漂泊无依。
就让他再多看一看她,守着她到最后一刻吧。
“你,何必如此。”她眼前已经看不见了,只能侧着脸向他的方向,伸出手怎么也摸不到他的脸。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就已经肝肠寸断。
“你的眼睛怎么了?”夏眠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之处,她的眼睛散漫无光。明明不久前还是个顾盼之间妩媚倾城的惑人妖物。
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对了,她发狂嗜血之时眼中有红光,而此时又变成了初见时的墨眸。
“有所损伤,不过并不碍事。”她终于摸到了他的脸,她静静的抚着他的脸,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对着他的方向露出了很浅淡的笑容,那笑里并无一丝欢愉,只让人看了凄切难言。
一阵疾风吹来,风散去,门前落了个一袭蓝衣的姑娘。
东婫嗅了嗅空中吹来的香气,脸上的笑面依旧,“是故人来了?”
“我早给你说过,让你离开他。现在你有没有后悔?”女尸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望着这对苦命鸳鸯冷笑,云淡风轻的扫过周围的死尸连个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东婫只浅浅的笑着,并不答她的话。
大约是悔的吧,悔了自己跟他回来,悔了自己疯狂的执念放出了心底的野兽,悔了自己毁了他的一切。
但怎么能悔呢?她遇到了他,她成了他的妻,她得到了他的爱。这简直比她的梦还要美好。
到底悔不悔,这真是说不得了。
“行了,看着你都生气。这药给你,吃了它,你这心尖尖上的人就不会被你所害。上面已经放出话来要给你一道天雷。我奉劝你,还是赶快带着他跑吧。被抓住你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往那些人类的聚落跑,藏在里面,他们就察觉不出你的妖气了。”女尸的身形渐渐散去,她每次出现的时机都是如此恰到好处,令她分不清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咳咳咳。”夏眠又再咳嗽了,这样下去很快他就会跟整个夏家村的人一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管她是好意还是恶意,这药丸就算里面又藏了无数恶意,她也是要吃的。
东婫抬手将药丸放进嘴里,微苦,入口即化。
眼前的一切又再次清晰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