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1 / 2)
什么叫做绝望?
整个村子的死寂,痛失相依为命的妹妹?
还是亲眼见到温柔的爱人变成嗜血的怪物?
其实他早该猜到的不是么?孱弱无力的美貌小姐怎么会独自深入密林,普通人会在那座诡异的山上捡到他掉的东西?
太山上有凶兽,他不是早都知道了么?
那些强大的妖物往往都能化成美貌的人。他不是早就听说过了么?
这样的美貌,怎么会是人所能有的呢?
他带回来的——是一只妖!
住在村头的村长是夏家村最富裕的人,家里有四个孩子,老大跟他关系不错,一家子都是少见的热心人。
干净整洁的院子种了些果蔬,此时这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
被他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那坐在地上啃噬着什么东西的‘人’抬起头看向他,那一头曾迷得他心驰神荡的乌黑青丝垂在脸上,从发间隐约露出一双闪动着红光的眼,那双眼里再无优雅沉静,只剩一片空洞暴虐的贪婪。
她伸出白玉似的手把脸上挡着的发抚开,鲜血把唇润的晶亮,她伸出红艳艳的舌尖舔了舔唇。望着他,勾唇一笑,这一笑便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眉眼之间流动的风情那是该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沉醉其中骨酥妩媚。
夏眠沉着脸看着她,漆黑的眼黯淡无光,他仿佛被抽去了最后一点生气。
“来这里。”她侧着头眯眼微笑着对他招手,轻声说道。紫红的裙摆浸在鲜血中。
他一言不发的走近她,她的唇边的笑越发的妩媚,眼中的红光更盛。他站在她身前站定,垂头沉默的看着她。
她盈盈的站起身将双手缠上他的脖颈,嘴角裂开到了耳下,露出一口尖利雪白的牙。
他伸出手抱住了她,她大张着嘴却猝不及防的被他按进了怀里瞪大了一双空洞茫然的血红双眸。
他垂下头从怀中掏出木梳和簪子,用木梳细细的梳理着她一头散乱的青丝。他的指尖带着些凉意,垂下头时下巴上硬硬的胡茬子扎着她的额头,她有些不舒服,但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继续瞪眼睛。
“你吃了我吧,这样我就能永远的陪在你身边守着你了。东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叫东婫。你答应了嫁给我,那便是我的妻子了。我说过,要对你好一辈子的。娘子,你吃了我吧。我一定不反抗。”
他挽起她满头青丝,为她插上那枚已经被他捂热有了他的体温的簪子。
他垂头捧着她的下巴,无视她那满嘴尖牙和裂的太夸张的嘴,唇边浮起抹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眼里却只有一片苍茫的绝望悲戚。
他慢慢的吻上了她的唇,搂住她纤细的腰,近乎虔诚的一遍遍的望着她熟悉的面容眉眼。
就算她是杀人嗜血的凶兽,就算他也会死在她的口下。
她也是——他倾慕的恋慕的希翼着能长相厮守的妻。
是他最美好也最绝望的爱。
东婫本来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吃个活食,但她没吃上。
她被这活食这样箍在怀里,看着这胆大包天的活食,头突然很疼。她不想吃这个活食了。她挣扎起来,像是一只被猎人捆住的野兽那样发出凄厉的嚎叫,一把推开了夏眠。
她捂着脑袋使劲甩头,好像这样就能甩掉那像是锤子重击脑袋般的疼痛。
片刻后,疼痛渐渐减缓,她眼前一片模糊。
但她脸上再没了那疯狂而血腥的贪婪,她站在原地,拖着一身浓艳至极的隆重华服,单薄的身形孤单而脆弱,像是个套着不合身衣服的孩子。
她仰起头,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空洞的望着上方。
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眼前依旧是——浓稠的黑暗。
她瞎了。
鼻子却越发的敏锐。
甜腻血气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鼻子,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挠动她的心弦。她舔了舔指尖,满口都是那股子甜腻的温热的简直摄人心魄的美妙味道。
她却觉得恶心,恶心的想吐。
刚才她做了什么,她记得一清二楚,她记得自己是怎么欢喜的去啃噬那些尸体,记得自己是怎样激动的狂笑着咽下人血,也一样记得清清楚楚夏如画垂死时惊诧的眼神。
记得她刚才是怎样缠住了夏眠的双臂,裂开了大嘴,满心满眼都是——我要吃!我要吃!活食!很好吃!我要吃!
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无可辩驳,是出自她的意愿,也是她自己完全亲自做的。就像是从她的身体中苏醒的另一个自己。
对了,她是蜚。她是——蜚!所到之处生机断绝的蜚,这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
这是她所希翼的山下的世界,繁华而美丽的人世。而她,只能带来毁灭。
她半闭着眼,卷翘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周身的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脑海中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她张口轻轻呢喃,“我们对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