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2 / 2)
觉四周安静到只剩干瘪的角质层剥离皮肤的声音。
“约格尔死了。”
温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体内的血液在死般沉寂中依旧开始沸腾,她满脸通红,心跳加速,微张着嘴努力汲取氧气。相比之下,路德维希仿佛不知道这几个字的含义,她没有震惊,温娴在她脸上甚至没看到悲伤。
“他……”路德维希的声音变了,她咽下去过多分泌的唾液:“你怎么会知道……没有消息,他一直没有消息……”
“我从东线回来。他就……他在我面前……”温娴吐出一口气,说完整这个句子:“他死在我面前。”
“还有呢?”
“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们,我觉得等军队送来消息,也许你们更能接受。”
“那么……是……”路德维希背过身,说道:“你是怎么接受看着他死去的?”
“我接受不了,一直接受不了。但是之后我又看着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人死去,那是一个勇敢坚强的女孩子,再之后,另一个人也……我艹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以为这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但过不去,这些不过是十几天前发生的事。”温娴用左手擦干喷涌而出的眼泪:“或许十几年后,几十年后,一切都会好的。”
“在三九年,战争开始之前,我们聚在尼克的公寓里,那个时候整个军队,包括和军队相关的一切人员都很紧张,紧张又兴奋。约格尔盖着尼克的海军大衣,一边打着寒颤一边嚼着果汁冰块,他似乎从来不担心战局。但他不可能不怕,不过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那两个心大的男人就知道往嘴里塞蛋糕,没能感觉到朋友的情绪。”路德维希整理好挎包,转身去拿大衣,继续说道:“这下就好了,他以后再也不用把恐惧压在心底。”
路德眼中干涩,她催赶着温娴穿好衣服:“快走吧,赶得及还能看到尼克劳斯炸厨房的场面呢。”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是的,我认为这对他的斗志没有任何帮助。”
两人并肩走着,悠闲地如同在公园里散步,路德维希不停地干咳,走出不过五百米,她忽然折返,快速往医院的方向赶回去,温娴不明就里只好跟上,路德推开她说道:“总顾着和你聊天,把我自己的病人给忘了。你先往前走,我马上赶回来。”
温娴在她身后举着手电筒,直到她走到路灯下,前方再多跑一段就是医院门口,温娴回身迈着四方步溜达,走出不远又返回来,二十分钟的时间她也不过是在原地踱步。
“喂……喂!”
一声颤颤巍巍的警告从黑暗中传出:“不要再来回走动了!”
温娴听话的原地站住,脑袋像个雷达一样来回转动,在黑暗中四处搜寻,大火带来的黑烟遮掩了月光,她晃着手电筒,刺眼的光芒射在墙根下,一双脚出现在碎石旁,那个还没到变声期的声音羞怒起来,大喊道:“不要动!不要动……”
她手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一点,男孩儿的双脚往后退着,温娴听见手指摩挲枪身的声音,这个孩子是在寻找扳机吗?
“对不起,我要开枪了!”
“不!等等!我在这里等人。”温娴急忙解释:“等我的朋友,她是陆军医院的医生。”
“她?”
“她马上就来了,如果不放心,可以等她过来……”
“娴?”
男孩还没有开口说话,另一束光打到他的脸上。尼克劳斯身上厚实的军大衣衬他更加高大,男孩儿生涩地将□□背到身后,向尼克举手敬礼。
那是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他用力挺起瘦弱的胸膛,磨烂了脚底的皮靴在砖头上踩到变形,伏在尼克肩头吃手套的海德尔拧着脖子,笑嘻嘻地学男孩儿模样回敬军礼。
“这位是我的朋友。”尼克劳斯赞许地微笑道:“我很欣赏你的警惕性。”
“是!上尉!我会做的更好!”
男孩儿骄傲的回答在沉寂黑夜中显得如此嘹亮。路德从医院的方向赶过来:“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来了?”
“你太久不回来,我便来接你。”尼克转而看着立正站好的男孩儿,下了几声命令让他去别处巡逻。
“所以之后医院的急诊室中也会送来这样的孩子?”路德用手帕擦干净鼻涕,接过朝她伸出双臂的海德尔。尼克当做没有听到这句话:“你眼睛怎么了?”
“洗手的时候太急,溅进去一点皂水。没关系。”路德左右环顾,遮遮掩掩。
“我们回家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