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2 / 2)
抵抗运动的告示你都看不懂吧?”女郎挎着竹编篮子,故意调侃着,女老板甩过去一个小抱枕,佯怒道:“你这个读过书的也不怎么样嘛!”
温娴买了一条蓝色的薄毯,随后走出集市。这场起义从几周前就开始了,巴黎市的居民们度过了好几个个血红色的星期日。抵抗士兵隐藏在暗处,而一批批持枪的德国人从飘着万字旗的参议院中冲出来,他们带着钢盔跳上军卡,在地表的轻微震动中赶往不同的大街。
“让开!快让开!”一名德军指挥着,街上本不多的行人突然全部跑开了,跑到这条路的尽头或者隐藏在旁边大楼之间的巷子里,温娴贴在墙边等待着,片刻后果然出现了一辆土色的坦克,这个庞然大物开了过去,人们才敢重新探出头来,他们注视着奥德翁十字路口,注视着跑出来十几名德国士兵的参议院,又注视着赛纳街,好像期望着自由政府的武装起义能逼的德国人主动撤退。
那些士兵同时举起了枪对准各个方向,温娴本要走过去的脚步停住了,她转身向后跑开躲进巷子里,那些德国人没有开枪,他们走去了王妃街。温娴刚探出一只脚,突然响起来的枪声又让她缩了回去。德国士兵一进入王妃街就开始了扫荡,他们习以为常的朝平民开枪,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与抵抗士兵有联系。那些居民被打的措手不及,晕头转向,他们来不及逃命就倒在了街边。
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把孩子转抱在怀中,她惊慌失措的跑跳着躲避子弹,女人跑到一扇铁门前用力拍打着,房子里没人开门,倒是旁边理发店里跑出来一个老头,他腿脚不便,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颠颠跑去,刚抓住那个母亲的肩膀,就遭到了德国士兵的疯狂扫射,老头的身体僵住了,他慢慢滑倒在地上,女人的背后沾满鲜血,五六枚子弹在她身上留下了血洞,她依旧奋力地拍击着铁门,希望能有人出来救救她的孩子。
女人渐渐没了力气,抱着孩子一起倒在路旁,在她不远处,两个男人和一个老妇人也倒下了。士兵们将那些分散的尸体拖到一处堆放起来,向旁边的大街走过去。这时人们才敢小心翼翼地从家门里走出来,救护车的铃声呼啸而至,他们用担架抬走了那些失去了意识或生命的躯壳,人们用水冲开街上一洼一洼的血迹,淡红色的液体顺着下水道流进江河。那个女人拍过的铁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探出来,厌恶而恐惧地看着自己家门口的血迹,他回去拿了桶和扫帚,刮洗厨房地板一样清理着鲜血。
“喂!你刚才为什么不开门?”
“是你害死了那两个人,还有一个孩子!”
“自私的臭虫!”
这个看门人不声不响,似乎没有听到愤怒的人们的质问和咒骂,他身后走出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朝颇有正义感的人们喊到:“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她路过那么多家,怎么没人主动开门让她过去呢!”
“就是你害死了他们!”
“子弹是我打出去的吗!”
有个人还想继续呛几句,被身边的人拦住了,多数人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人发生口角,在法德士兵双方交火之前,安静的街区里只有擦地的的唰唰声,仿佛在为受害者演奏挽歌。
榴弹和火炮使那些抵抗士兵一败涂地,这几周积攒起来的希望开始破碎,市民们每天早上都想看见一个全新的巴黎,但事实上,参议院的纳粹旗还在恶毒骄傲地飘扬。
抵抗士兵正在准备一场有力的反击,听说他们成功的炸毁了几辆运送士兵的军卡,有些幸存的士兵目光呆滞的举起双手任由抵抗军驱赶俘虏,他们被巴黎的市民赶到广场上,脱下衣服和裤子,用藤条和鞭子抽打着,人们开始了一场泄愤的狂欢,丝毫没有想到几日后德军的疯狂报复。
这一切都与温娴无关了,她没有等到法国光复的那一天,就急匆匆的登上了去德国的火车,到达柏林的那天正好是八月二十五日,盟军进入巴黎。
资格考试安排在九月三号,现在的柏林已经满目疮痍,恢宏的勃兰登堡门有几处破损,被熏的漆黑,它周围的建筑基本被毁,许多地标性的大楼只剩下一堵外墙在苦苦支撑,几只拉车的马萎靡地甩着尾巴,原本宽敞的中心大街堆满了碎石,看不见一辆车,温娴曾经工作过的朗廷酒店还剩下一个招牌挂在残墙上,门口是带着干涸血迹的碎玻璃,整个大酒店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墙面,几年前安着彩色玻璃的地方变成了空洞。几个街区外,曾风光无限的凯瑟霍夫酒店还在营业,但已经门可罗雀。
这个孕育了哲学和音乐的国度,以铁血严谨着称的帝国正在被战争摧残,缓缓倒下。
空军元帅戈林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没有一架敌国的战斗机回飞到柏林上空。
在温娴面前的狼藉狠狠地打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