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事却悲凉(下)(1 / 2)
人生不该停留在一个瞬间,尽管在你眼中看来这个瞬间已是永恒。
耳边忽然就响起了林启泰曾经教导过她的话,霄兰甚至记得她慈爱的义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目光里竟是哀凉——难道他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洞悉了她未来的路?
无力,慌乱,厌烦,一起涌了上来,没错,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被人掌控是件特别恶心的事。面对悔尘的时候是如此,这会儿想起林启泰的话的时候,还是如此。
“他说的是对的。”跪在地上的女子喃喃出声,自顾自的盯着双手中稍有残留的粉末,眼神迷离又涣散,“晓,我们都不该再停留在过去,时光如水倾泻,我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晓,如同现在的你一般,手掌握的再紧,你……也不会再回来。”她昂起头,望着对面隐匿在雾霭环绕中的山峦。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以此算作是祭奠,在苍茫的群山广阔的云海之间,对着逝去的生命,或许也只是对着她自己,霄兰虔诚的合起双掌,默默祷祝。完颜印硕静静站在她的身后,挡去北来的冷风,邪魅俊冷的容颜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印硕我想和悔尘大师单独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声音如万年不化的冰山忽然碎裂。
微微一愣,他点头答允,叮嘱一句,“有事叫我。”霄兰没有动,青灰色的身影只好略作了一下停留之后向后掠去,经过悔尘身边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霄兰目送他而去,浅浅的微笑着,这个男人骨子里的骄傲和不羁让他面对这个曾经吃过亏的强大对手时也丝毫不显露出一丁点的气馁。
“阿弥陀佛。”悔尘踏步上得山顶,在她身后停下,霄兰背对着他,悔尘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该怎么开口,去询问一件让她锥心般疼痛的事?
悔尘凝视着那道纤细孱弱的身躯,她正静静的跪坐在地上,看着身边不断涌起又消散的云海出神,虽不曾言语,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内心几大的起伏波动,相处起来的这些日子,他还从未感受过她如此不安的心境。
她想到了什么,竟会如此慌乱?
“中州军此次的主将是何人,大师可有耳闻?”她忽的打破了沉静,问了一个和眼前之境丝毫不相关的问题。
悔尘微一愣怔,答道,“传闻是在中州军中威望极高的飞星将军——邵乐飞。”
“飞星将军,”缓慢如刀的声音从唇间吐出,霄兰翻转了下手腕,看着自己莹然青蓝的脉络微微出神,“中州有几个飞星将军?”
“飞星将军邵乐飞,旷古奇才,传闻此人对星象极为有研究,所以行军打仗之时也多看天命,顺时而动,是以百战百胜,如此锦绣人物,天下也独得此一人尔。”
“你说的很对呀,大师,如此锦绣人物,天下独得此一人尔。天底下,还能有几个乐飞呢?”后面一句几乎是被风吹散在空气之中。悔尘不大明白她为何一直缠绵流连于重复和这个名字相关的话,但他隐隐觉得她要说的绝对不仅如此。
“凡人真的能窥探天机么?能知过去未来么?”她转过脸,绝美的容颜在蓝天白云,黑山轻雾间看得并不真实。
被她眼中的认真撼动,悔尘不忍欺骗,“若在阴阳之术上有所修为的方士道士僧尼等,尚可。”
听见他的回答,霄兰笑了,笑得那么傲慢清扬,缓缓站起身,揉着自己发酸的双腿,“那么大师,你能看到我的过去未来么?你可是南郡的大国师呢。”
缓缓低了下头,再抬眼时,他眼中的平静已经完全不见,因为悔尘清楚的看到她眉宇间的那团绛红色的煞气愈演愈烈。不等他回答,霄兰再次发问,“是不是一个人的冤孽越深,最后的结局就越是悲惨?”
按照佛家所说的因果轮回来看,霄兰说的确是实情。见他不语,霄兰便知道自己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真切,连傲慢也更加犀利。“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他不得善终,还是我不得好死。”唇边的笑忽的变作了冷酷决绝的惨烈,悔尘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大师。”她的声音忽然清扬了起来,看着他笑,“如果被人用匕首刺中胸口,可有活转回来的余地?有什么神奇的办法能够让死人复苏,枯木逢春么?”
思索了下,悔尘点头眼中带着些许了悟,“人心脉处有一处极其神秘的穴道,它隐藏在血管之内,心壁之上,刺中此处者虽流血不止,呼吸骤停宛如已死但是若在两个时辰之内得到医治,尚可活命。”霄兰仔细的听着,一面下意识的在自己的胸口上比划,末了,眉梢一动,自言自语,“难怪他还会出现在这里。”
是的,霄兰想起来了,那年她一把匕首没入他胸口的时候,大概是在悔尘说的这个位置上,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腔之大,她却偏偏刺进了那神秘的穴道之中,不得不说,造化弄人。命运之手终于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再次狠狠的和她开了个玩笑。
“原来是这样……”悔尘听见她自己嘀嘀咕咕的说着,“大师,若有一人夺取了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