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部分(3 / 3)
子,他们抽出别在腰间的大刀,十几条红结在阑珊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留下路引!”为首的那人压低身体,摆出随时将要攻击的架势。
我骑着踏雍,慢慢靠近那伙人。他们警惕地后退,后退,而后退无可退。我俯下身,轻声道:“誓杀钱贼,血酬将军,你们是前幽的义军吧。”
“你!”汉子们恍惚了神色。
我盯着那些红结,再道:“前幽义军以簪心结为标志,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被认出来是必然啊。”
他们忿忿地紧了紧眉。
“自前幽灭国后,酹河西岸崛起一群义士。他们痛恨钱乔致陷害忠良、卖主求荣,不惜举全家之力誓杀之。可怎奈钱氏爪牙遍植西南,这些人非但没杀成钱乔致,反而失了户贴成为流民。”我睨视下方,慢声道,“没了户籍只能东躲西窜,而这些年西南的前幽遗民受尽钱氏盘剥。这些义士联合百姓、振臂又起,形成了人数近万的义军。几年内数次起事,却每每被州师镇压,在下可有遗漏?”
“志哥!”其他人惊慌失措地看着为首那人。
“而今你们撺掇附近乡里拦路抢劫,不为钱财却为路引。这是因为钱氏谨慎,没有路引者不得入城。”我直面那位志哥的厉目,“要是我没猜错,你们又要起事了,可对?”
“志哥!”“志哥!”“宰了这个娘娘腔!”“这家伙全知道了!”
我玩味地挑眉,这一句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
“闭嘴!”志哥狠斥道。
我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地启唇:“不瞒众位,在下的路引上有十来个空名,要带你们入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空出来的那十几人已被毁尸灭迹。
志哥深吸一口气:“有什么条件?”
“是个聪明人。”我加紧马腹,安抚着开始暴躁的踏雍,“条件就是助我杀钱贼!”
十几双眸子颤动望来。
“什么?”“什么?!”
我调转马头,冲身后浅笑:“这簪心结是韩柏青那代的军属为远在战场的家人祈福用的,里面有十二股红绳,象征着月月平安。”
“你怎麽知道!”志哥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望着微熹的晨光,轻声道:“因为我娘也编过。”而且她是第一个开始编的。
“信我的话,就跟上来吧!驾!”我一抽短鞭,逐日而去……
……
“你是官?”骑在马上的男人拧眉看来,他叫齐大志,看样子是义军中的上层将领。
我抚了抚刚换的深紫官袍,冲那十几个装扮成侍卫的汉子哂然一笑:“是,可我是青国的官,是来取诛灭钱氏的官。”
“青国?”齐大志催着马,在我身侧绕了一圈,“你既是韩家军的军眷,又是青国的官。”他喃喃自语着,“你认识韩月杀韩将军?”
我好笑地看着他:“我和他一同在战场上打过滚,算是很熟吧。”
“那、那……”这个八尺大汉竟脸红起来,他身后的男人们也兴奋而又局促地看来。
我望着缓缓放下的吊桥,沉声道:“事成后,我可以将你们引荐给韩将军。”
“太好了!”
“太好了!”
厚重的城门徐徐打开,一个锦衣男子领着十多人含笑迎上。
“庆州牧伯钱侗亲来迎接青国使臣!”城上唱和着。
“钱侗!”“是那个狗崽子!”义军切齿低骂。
我用传音术厉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韩家军要的不是血气上头的乌合之众!”
身后霎时没了声,只剩粗粗的喘息。我向古意递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地将我们的人调到前方,挡住了难掩恨意的义军。
我翻身下马,迎着早春丽日灿烂笑开:“在下乃青国礼部尚书丰云卿,奉吾王之命特来相交西南四州。”
庆州官吏抽吸止步,眼中流过亮采。为首的锦衣人略有停滞,随后疾步走来。
我礼貌地对上他的黑眸,心跳骤然消失,像是坠入了时空海,眼前的一切陡变……
那是十年前的酹月矶啊,就是这双眸子,残忍地映着竹韵、全伯徐徐滑落的身体。就是这双眸子,狠戾地映着弄墨染血的娇躯。就是这双眸子,森冷地看着我从丈许危崖坠落,冷的好似酹河腊月里刺骨的寒水,让我毕生难忘。
“丰尚书,我乃庆州牧伯钱侗。”恍惚间,锦衣人亲热地靠近。五感扭曲着,他好像遍染血迹,散发着浓浓的腥臭。
我一咬牙冲破眼前的幻境,缓缓地、缓缓地弯起眼眉、弯起唇角:“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见笑、见笑。”他热络地为我引路,“在下特地备了酒宴为大人洗尘!”
“麻烦牧伯了。”我柔化着语调。
“不用如此见外,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耳边响着钱侗畅然的笑声,我偏首望向缓缓合起的城门,心中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