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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了?”
“看了。”我点点头。
吴邪目光一滞,紧接着脸红起来。脸红这个表现放在他这种年纪的人身上是特别罕见的,我差点看呆了,他伸手挠了挠头,很不自在地揉了几下脸才道:“他娘的,老底都被掀光了。”
“怕什么,我小时候也看过你的笔记本,你还给我当故事讲呢。”黎簇从里屋拖了张凳子过来,也坐在他旁边。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得,您别介,我懂您,少年意气,风流倜傥,多么严肃活泼啊。”黎簇一坐下,在他跟前剥起桔子来。
“您说说看,”他嗦了一下沾在手指上的桔子汁,“当年的您多么老骥伏枥——”
吴邪瞪了他一眼。
“志——在千里,啊,您现在怎么还越活越回头了。”黎簇笑了笑,把剥好的桔子推给他,“我不就把您记在笔记里的那些事儿给他讲了讲么,以前您也这样跟我讲的,发那么大火干嘛。”
“哼,小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吴邪冷眼觑着他,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你介不介意?”他问我。
我摇头:“我也抽的。”
“那就好,我老头子抽烟比较厉害,给你打个预防针。”他叼着烟道,手里划火柴。
点完后他吸了一口,吐出烟圈:
“你去见过解雨臣他们了?那两口子怎么样了啊?”
“呃……还行,过得不错。”
他整个人往后伏在椅子靠背上,闭着眼睛吞云吐雾,我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知道的事情到哪里了?白云洞?”
“是的。”
“接下来的事儿去图书馆翻翻资料不就知道了,解雨臣他们没说?”
他没有看我们,我觉得他好像想拒绝我。我感到很难开口,把目光投向黎簇。
黎簇的嘴巴里叼着水果,居然也在往我这里看。我知道指望他可能是不行了。
“我……我想知道得多一些……”我筹措起语句,在吴邪跟前,我发现自己很难找什么借口,他的眼睛总会不着痕迹地打量你,你的所有的心理活动,他都能了如指掌。“我父亲的故事,你们的故事。”
“要听故事?我这里没有,”吴邪把吸了一半的香烟夹在手指间,笑道,“你另去找别人吧。”
我吃了个软钉子。被他就这么打回去了,连想都没想到。推着自行车从吴邪家出来时,我还感到茫然。我扭头问黎簇:“这是怎么回事?是我说错话了吗?他把我赶出来了?”
“估计,看起来,是这样。”黎簇抄着口袋走在边上说。
“这……为什么?”
“他没看得上你罢了。”
“凭什么啊?”我拧起眉头,嗓门也大起来,“凭什么赶我走?”
“你别嚷嚷啊,大老爷们儿的不嫌丢人。”他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又不是没人问了,解雨臣他们还是欢迎你的,再不然我们明天可以跑远一点,去市郊找王胖子。”
我咬紧下唇,心说这不是找不找谁的问题。
“他们知道的不比吴邪少。”
“我知道……”我嘟囔了几句,“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他……之前解先生他们都——”
“是啊,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黎簇说着,停在了路灯底下,看着我的脸上面无表情。
“你这是什么话?你也在找他吧?现在这么被拒之门外——”
“不不不,同志,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怎么努力,这是你的事情;人家答不答应,那是别人的事情。你之前遇到的所有人,他们其实也只是看在你老爸的面子上才答应告诉你那些事情的……他们这样的人,或者说,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对陌生人诉诸往事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别人对你好,对你宽容,那是别人修养好,你自个儿把它当别人的义务,这是不行的,就算你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对的——也不行。”
我张了张嘴,忽然有点泄气。
黎簇叹了口气,又说:“这些年,想来采访他们的人也不少,怀着什么样心思的人都有,老人家们基本都拒绝了,有些回忆想起来很美好,有一些就不是。他们吃得苦还不够么?苦这种东西,看起来可以磨练人,但你绝不能说有谁生来就活该去吃它的,没有这回事。正因为是不得已而受之,所以才叫苦。”
“你想解开你老爸的谜团,想去追寻先人的遗迹,这没有错;可你不能不顾及他们,你也是媒体行业的人,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吧?就算你今天知道的一切再怎么不会被写在纸上,有些东西仍然是你不该去触碰的,”他打了几下车铃,“我刚进报社的时候,带我的前辈告诉过我,工作上当然有工作的要求和守则,但也要有良知,如果你访问的对象感到难受,你就应该放弃访问。”
我们走到十字街口,天色完全黑了,路灯一闪一闪的。
“那……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