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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说不定只为了一个信念,就是‘铭记’。”讲到这里,我叹口气,“可是,为什么要记住?为什么要把看似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压在肩膀上?我……有时候也很困惑。”
“我倒觉得没什么好困惑的,我们毕竟还比较年轻,除了掏鸟入窠以外,很多事情随性地做一做也没什么,你怎么感觉就怎么去做,不是蛮好的,千金难买爷高兴。”
“我操……你就不能讲得稍微文雅一点?”我赶紧扭头去找刚刚路过的两位女青年,还好人家没注意到我们。
“我跑火车惯了的,”他挠挠头,“拿我自己来说,为什么要记下来,因为我觉得这样可以促进我的深刻和自省。”
“深刻和自省——这两样东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他眯起眼睛,“我给你讲讲我一个语文老师吧,小学的,驼背,粉笔字非常好看,课文讲得很好,他的儿子很早就死了,孤家寡人活了大半辈子,文革一来,他遭了批斗,我十岁那年,他跳井了。”
“那会儿我感到很懵。死个人对我来讲有什么意义?可能……也就是,第二天醒来,发现没人给你讲课了而已……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为何那段记忆能让我记到现在?”他朝我晃晃手,“我们有时候老说,‘我错了,我要反省’,可是光讲是没有用的。一个时代的错误,需要这个时代里所有的人一起去反省、去记住、去把那些东西写进他们的文献中,最重要的,是记在他们的心里,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来。只要还有一个人是记住的……悲剧就不至于重演。”
黎簇自嘲地笑几声,往地上吐了口痰,“我他妈其实是个浪漫主义者,很根深蒂固的那种。”
“我看出来了。”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发现他肩颈上的肌肉都缩得紧紧的。
“其实,刚接触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并不理解吴邪这个人,”他推着车的手握成拳,“他的所作所为,从晋西北到大别山,再到白云洞、杭州……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他不过就是个好人,身上有那种朴素的善良。你放心,这种善良,你也有,我看得见;我也有……嘿嘿……”他笑了笑,很快又板起脸,“吴邪并没有为此而后悔过,他有那种信念,并且一直都在坚定地贯彻自己的善良,我很佩服他。只有最真实的善良,才会有最真实的悲悯。”
“也只有最真实的善良,才会有最真实的愤怒。”
解雨臣讲完,朝吴邪笑了笑,手上又忙活起来。
吴邪蹲在墙角,面庞上似笑非笑。他肩背上的伤口已经好多了,不过难保接下来不会再有,无论如何,此地都不是宜人之所。
“最真实的善良,才会有最真实的愤怒。”他重复地咀嚼了一遍这句话,感觉嘴巴里好像还留了一种气味,像山城的雨季一样潮湿。
“你好样的,这政委当得比我成功多了。”他打了个呵欠,找个位置躺下,望着高窗边上。那里渗漏着新鲜的雨水,淅淅沥沥。
“再成功不也还是这样。”解雨臣哼了一声,继续拽自己的衣角。吴邪看见他已经把衣角拉开很长一段线出去了,便说道:
“你拽那个做什么?衣服不会坏吗?”
“你等着,咱们的自由,可就系在这东西上呢。”解雨臣扯了扯嘴角。
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簇簇的脚步声。此间的几个人立刻浑身一震,迅速挪回原位去。
过不了多久,门外凑过来一个特务,还是先前那个,对方往里头扫了扫,看了半天问道:“你们哪个叫吴邪?”
吴邪心里一紧。
“是我。”他直起身道。
“是吗,出来。”特务说着,把门锁打开。他伸头进来又看了看,发现在墙角假寐的解雨臣,右手朝他一勾:“你也出来!”
解雨臣缓缓睁开眼。他这人很讲卫生,脸上前些天留下的血渍已经被他蘸着雨水擦干净了,如今面色固然苍白,看上去却尤其无害。
他慢慢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头颈,眼神里浮起一种说不出的嘲弄。这种情绪只在一念之间,他藏得很深,照例是顺从地让人架着自己出去。
吴邪也是被人押出去的,他走得比解雨臣晚一步。手上刚被铐牢,就听见西北边女牢里传来一声喝骂:“吵什么!”
他扭头看去,发现霍秀秀在跟押送解雨臣的特务争执着什么。这个点上牢里大多数人都醒了,声音比以往要嘈杂一些,霍秀秀声音也不高,他听了老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只是眼看到她伸出带了玉钏子的手出来,要把钏子褪给那名特务。
这意味着什么?他没想明白,人就已经被押了出去。
特务走了,牢里声音比以往安静了些,须臾中,有个女孩子悄悄摇着霍秀秀的手问她:“姐姐,你怎么把玉镯子给那坏蛋了?你不是说了,这个是你的嫁妆么……”
霍秀秀一把捏紧了她的手,眼里浮光闪了闪。
“若是要嫁的人都没了,我要嫁妆有什么用。”她说。
吴邪这回被押到了别的房间,跟他上一次呆的不一样,具体在哪里他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