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抒己见见真章(1 / 3)
余晨的话说完后,众人先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中,随后爆发了一场不小的争辩。司仪出声制止后,各家公子又再次井然有序地起身发表言论。
宫一由始至终都在角落里瞧着余晨,只见那余晨不管是在众人沉思中,还是在众人因他的观点而争辩时,都神色愉悦,闲庭信坐,仿佛出来观花赏景的文人雅客。
起初,宫一对于这余晨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当然就算如今也不算什么好印象,只是有些刮目相看罢了,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一番崭新却颇为实用的观点。
看完了余晨,感慨了一番人不可貌相后,宫一又一次陷入了深思,余晨的观点新颖夺目,也有几位才子的观点虽守陈却安全。
那么她应该怎么说才能既夺目,又不令人反感,不让上面那位觉得她妄论朝纲呢?
这一想便想了许久,直到前方各位才子都已说完了,司仪准备上前总结一番时,二楼正座上的人开了口,那声音温煦平缓,像是私塾里毁人不倦的教书先生。
“且慢,是否还少了一个人?”太子公仪玉敛站起身,慢步朝前走,负手俯视下方。
司仪静默片刻,便想起了少了那上一环首交诗稿的小公子木宫一。
他朝后望去,见木宫一正好也听见了太子的问话,徐徐从里面走出来,笑容颇为尴尬。
宫一走到天井下,俯首施礼道:“在下愚钝,思虑过久,还望殿下恕罪。”
“那么如今可想好了?”太子问道。
“尚算想好。”她谦虚地接话。
“请言。”公仪玉敛目中灼灼地望着下方俯首的人,丹凤眼本是妖治的形态,在他的身上却被自身气质深深压成了儒雅风气。
宫一沉了沉声道:“在下听了前面诸位仁兄的见解,深觉自身之鄙陋。不过既然应会前来,便冒着贻笑大方之危,简述己论之一二。”
一番谦辞说完,不见有人话语,宫一微微站直了身躯,平视前方道:“先前众位都就粮的本质一阐观点,可在下想就持粮的人说上一说。粮在民手,为食物。粮在国中,为器物。可粮在他国之手,便为利刃,刃口刀尖直向我国。”
这句略带杀气的话方出,四周人等都不觉屏息静听。而那二楼上的太子殿下,似乎眸中一动,身后本还坐在位上的几位尚书皆起身走到太子身后,凝眉朝下看去。
“国若用兵,粮草先行,千里馈粮,费时费力。可若是敌国粮草囤积充裕,我方粮草未到,敌方已乘一大先机,此乃大弊。然,纵是这样的大弊,古人兵法也告诉了我等破解之法,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此乃行诡道之计,夺敌方粮草,为我所用。”
宫一款款说完,未等楼上的太子等人开口,已有人愤然不平道:“荒谬绝伦,我燕秦泱泱大国,怎可行此鼠匪行径,简直有辱国体。”
转身看去那怒气冲冠的读书人,一身青衫,应当是壮志凌云,一心想要报效国家的。可是既然要来采诗大会,寻蹊径取道,却又口口声声地要大仁大义。
宫一心中微微摇头,这样的人,就算是被朝廷任用,也绝不会委以重任,不过是摆个青天模样的人,给百姓看着心宽罢了。
“司仪。”太子声缓起,司仪闻声上楼,那气得面红耳赤的人,见太子根本无视他的正义之言,心中更是郁结难平,却也知道不可再多言冲撞东宫,怏怏地便又坐下了。
这边宫一也不在意那愤然驳斥她的人依旧瞪着她,准备走回后方坐回位子上,却被匆匆又下了楼的司仪一手轻轻拦住。
宫一无法,只得站定原地,等着那司仪要说什么。可人居然就让她干站一旁,笑着当众宣布了名次,这次采诗大会竟然匆匆两轮便结束了。
三甲已出,魁首为方才那对宫一言论义愤填膺的青衫男子,名为赵义诚,榜眼为余晨,探花为宫一。
围观群众走得是好不甘心,没有入前三的才子之中也有捶胸顿足的,也有笑笑风流而去的。余晨走前,还想上前跟宫一寒暄两声,却见司仪似有话与他说,便作罢了,随同行公子一同离开。
“不知司仪留在下有何事吩咐?”宫一面上带笑,心中却是一口老血窝得心慌。
她本是为了那血镯而来,没有魁首便没有血镯,白浪费一番功夫,真是让她难受的很。
“在下宋宽,字敬尤,乃是太子府臣。木兄可唤我一声敬尤,日后我们指不定是同僚了。”他说得面带赏识之色,又将宫一往楼上请去,“木兄这边请。”
“多谢敬尤兄。”宫一谦逊一声,然后大致是明白了一些。
她真是千算万算还是算得太天真,竟然没有想到太子这次临观采诗大会还有为自己招揽贤臣之意,难怪那赵义诚成了榜首,而余晨与她位列二三。
太子府收的人要有才有名,却也不能太有才有名,否则树大招风,结党营私之名便够这位太子殿下吃一壶了。
当宫一站定太子面前,乖顺地垂首施礼,并不敢大胆瞻仰未来真龙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