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1)
汪曼春如今在风口浪尖上,严律很明显是以秋留在汪曼春身边的人。而这两个人,无论怎样现在都不能出事。
现下,明家的处境,更是微妙。
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在这里起了争执。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明楼到明诚身边时,汪曼春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常。抬手把明诚的枪压下去,明楼淡淡说道:“汪处长请便。”
“大哥!”明诚又喊一声,只是手里的枪被明楼紧紧的攥在手里,拔不出来。
汪曼春挑眉瞥了明楼一眼,意味不明,不再理会明家兄弟,曼春绕过二人,直往以秋放向走去。
汪以秋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室激斗,没有惊醒她,她只是恬静的躺在这里,浑身鲜血,再难有半分世俗。
拒绝严律,曼春踉跄的托起以秋的身在,看着还有微笑的妹妹,曼春说:“以秋,姐带你回家。”
以秋的脸埋入曼春的怀里,没有生气,却又像是幼年时候受了委屈,寻求安慰的模样。她很冷,像是一块人形冰,可曼春却忽然觉得暖和起来了,是今夜最暖和的时刻。
踉踉跄跄的拖着以秋,曼春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明诚整个被明楼压制住,难以接近以秋。但在曼春路过他时,明诚竟然动了,冲撞开明楼,明诚一个健步,抓住了以秋的手,用力向外拉扯。
以秋埋在曼春怀里的头别了过来,一面惨白还有乌青,但却挂着释怀的微笑,面对明诚,好似在跟他告别。
“阿诚!”明楼遏住明诚的肩,往回拽扯。但明诚就像是一樽石像,固执的矗立,不肯让步。
再次用力,以秋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来。
汪曼春看着眼眸充血的明诚,高挑厉眉,眼底一道暗光划过,轻启冷唇:“严律——”
“嘭————”
伴随着冷冽的声响,一声枪鸣彻响,严律开枪了,打中了明诚抓着以秋的手。
“汪曼春!”
明楼怒瞪双目,厉声呵责,没有想到汪曼春会突然如此。
曼春终于缓缓流转视线,正视明楼,正视昔日她放在心尖上去呵护的爱,正视,毁了她一生,毁了她的家的男人。
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所到之处,都萦绕着一缕儒雅的醇厚气息,令人就此沉沦。
现下,却只有一片温凉。
她为情所困,是因为不理解,而现在理解了,却再也没有了难以自拔的执念。
“我汪家的人,不是你明家想动就动的。明家,不配。” 抱紧以秋,曼春一步步往门前移去。
明诚的袖口已经染红,一滴滴鲜血晕染在明黄的灯光里,像是燃烧起来,变得朦胧不清。血水顺着他纤长的手指,缓缓的浸湿了以秋的手掌,又从以秋的指尖碎裂在地。
手臂已经使不上力气,所以只能任由她冰冷的手滑出他的掌心,就像他不能阻止她的死亡一般。
明诚犹如困兽,想要向前,但明楼死死的遏制着他。
他开始剧烈挣扎,几次伸手抓紧,够向以秋,他想要将她的血肉揉进身体,连同所有有关她的记忆一起化进余生。
可他甚至不能抱住她渐渐冷却的尸身,如此细致的享受失去她的过程,然后清醒的意识到,她那么小,却那么多,她曾经给了他全部,但他却已经两空空一无所有。
以秋的手很小,并不纤细,像是娃娃的手,手掌有点厚,泛着晶莹的颜色,就像一个胖水饺。可是,在她右手的腕上,盘着一道细细密密的狰狞疤痕,看上去十分吓人。
明诚的指腹划过那道疤痕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她的温度。
“以秋——”明诚被明楼压制在地上,无论他怎样挣扎只能碰触残影。
她活着的时候,他不能光明正大的爱她,现在却来争她的残尸。
“别走——”
以秋静静的躺在曼春的怀里,随着走路的颠簸,垂下了手臂,轻轻的摇晃,手掌上还有炽热的鲜血。
明诚躺在地上,狼狈的喘息,无助的流泪,胸腔内有什么东西不可自主的凋零,溃烂。他所拥有的,都经他的手失去了,他终于自由了。
他再没有爱人会让他彷徨,此生也许不会有妻子让他留恋乱世。
以秋决定此时别去,让两个人还能留得三分念想,不至于以后在家国的战场上,兵戎相见。在诀别时刻,没有犹疑。
明诚枕在冰冷的泥地上,看着在他旁边的明楼,喃喃自语一般,沙哑出声:“大哥...她死了...”
明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拿起他受伤的手臂止血。房梁上那几个明亮的灯泡,刺激的他不住流泪。
过早的被迫滤去了将来可能发生的矛盾冲突,可为什么他没有半点喜悦,就连遗憾,都这样痛的挣扎。
明诚觉得自己死了,虽然还活着。当年,曾与他笑言,支撑起他对未来所有期盼的人,带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