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 在笼中(4 / 8)
——铺满书籍的长木板桌,低垂的带有纺织布罩的照明灯。
在这里,
就连厨艺都奇迹般恢复到了危机和战争发生以前的水准。
在阿尔巴特站,整个车站都被装扮成了白色和青铜色,
像克里姆林宫的办公室一样。人们生活、工作得井井有条,
好像世界大难与他们的生活无关。
还有十分古老的列宁图书馆站,人们迟迟没有为它更名,
这个名字还带有某种意义。这个车站那样的古老,
在还是小男孩的科里亚第一次进入地铁时,
它就已经很老很老了。在这个车站里,换乘通道位于站台中间
,站台上的装饰花纹浪漫古朴……
亚历山大花园站,永远都半昏半暗,有棱有角,
像一个眼盲而且患有痛风的老人,
永远在回忆自己那共青团式的青年岁月。
荷马总是感到好奇,车站会不会与它们的皮格玛利翁[1]
都十分相似?每一个车站,
是不是都能被看成雕刻出它的人的自画像?
它们的身上是不是吸收了来自于建造者的部分精华?
但有一点他或许可以确信:车站会在它的居民身上烙下印迹,
与他们分享自己的性格秉性,将自己的心情和疾病传给他们。
荷马的智慧、他永恒的深思熟虑、他无法治愈的思乡病,
都并不属于条件恶劣的塞瓦斯多波尔站,
而是像往昔一样光明的波利斯。
但生活是另一回事。
现如今,就算他终于来到了这里,
他仍没有闲情逸致和闲散的时间来走过这些喧哗的大厅,
欣赏美丽的车站轮廓和精美的铸件,畅想,幻想,臆想……
他应当奔走,按照猎人的要求奔走。
猎人使出浑身力气才把寄居在自己体内的那个人驯服,
这是一个可怕的存在,猎人不得不时时用人肉喂饱他,
满足他的胃口。他刚刚把内部牢笼的围栅建好,
一瞬间外部围栅的铁条便一根不剩了。应该加快速度。
梅尔尼克——这是什么?是名字,还是绰号?或许是口令?
大腹便便的鲁卫队队长不想把老头带到叫这个名字的人面前。
荷马把这个名字叫出声来,
却在警卫队中引起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反应:
关于被关起来的队长的审判的谈话停止了,
而荷马手上几乎铐到关节里去的手铐又重新回到了桌内的抽屉
中。
在卫兵们的陪同下,老头爬上了楼梯,穿过换乘通道,
来到了阿尔己特站。在宫殿门口,有一整排办公门房的地方,
大肚子让荷马稍等,自己大步迈进了走廊。
三分钟不到他就回来了,吃惊地看了老头一眼,
邀请他进入走廊。
拥挤的走廊将他们带向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宽敞房间,
那里的墙壁全部挂满了地图、图表,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标注和密码、照片和图画。
宽大的橡木桌旁端坐着一位瘦骨嶙峋的上了年纪的男人,
他的肩膀却十分宽厚,好像穿了毛毡斗篷。
在披着的制服下面只有右臂是空的,荷马定睛一看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的整条右臂都没有了。他拥有壮士般的身高——
他的双眼几乎与站着的老头的双眼在同一个位置。
"谢谢。"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放走了大肚子,
大肚子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撼在外面关上了门。"您是哪位?"
"尼古拉耶夫·尼古拉·伊万诺维奇。"老头有些不知所措。
"别耍花招。您要求见我,您说我最亲近的战友跟您在一起,
一年前我亲手将他埋葬,这中间一定有隐情。您是谁?"
"我谁也不是……"荷马并没有说谎,"我不是事情的关键。
他还活着,这是真的。您只须要跟我走一趟,越快越好。"
"我现在在想,这是一个圈套,是一个白痴的圈套,
或仅仅是一个错误。"梅尔尼克抽了一口烟,
把烟圈吐在老头脸上,"
如果您知道他的名字并且带着这个名字找到我这儿来,
那么您也应该知道他的故事;您也应该知道,
一年多来我们每天都在寻找他;也应该知道,
为了找他我们还失去了几个人。您也会知道他对我们有多重要
。也许,还会知道他就是我的右臂。"他伴作一笑。
"不,我并不知道这些事……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
老头的头部垂到了肩上,"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