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空气(1 / 7)
害怕和恐惧并不是一回事。害怕是一种刺激,
可以驱动着人行动、创造;恐惧却麻痹人的躯体,
冻结人的思维,剥夺人的人性。荷马一生中经历了太多事情,
才弄清楚了两者的区别。
他的队长,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现在却突然陷入了恐惧之中。
但让猎人如此恐惧的事物更让荷马感到惊悚。
那具刚刚被扯下面具的尸体十分不同寻常。
黑色的橡胶下是发暗光亮的皮肤,嘴唇外翻着,鼻子宽阔扁平
。二十多年前带有音乐频道的电视再也不播放电视节目了,
从那以后荷马就再也没有见过黑人,
但他毫不费力就看出来这个人属于另一个人种。情况有些可笑
,但他却还处在震惊之中。
不过,猎人已经控制住了自己,
他那有反常态的发作并没有持续几分钟。他再一次靠近轨道车
,照亮了尸体扁平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开始粗鲁地给那具不听使唤的尸体脱衣。荷马用脑袋作担保,
他听到了断指的咯吱声。
"太残酷了……他还是个人……"他用刚刚能被听到的声音指责。
是不是与什么人搞混了?难道他们与猎人有深仇大恨,
猎人要这样与他们算旧账?老头暗暗看了队长一眼,
强忍住内心的厌恶,去为另一具尸体扒衣——
那是一具十分平常的尸体。
女孩并没有参与到将战利品大卸八块的工作中,
何况猎人也不需要她动手。她走远一些,坐在铁轨上,
用手掌捂住了面颊。荷马感觉到女孩正在哭泣,
虽然那呜咽声透过面具传出来,听上去与笑声毫无不同。
荷马将尸体拖到门外,随意地堆到一起。不出一昼夜,
他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白天过后,城市的权力便会移交,
那些残酷的夜晚,猛兽们深藏在洞穴之中,
毫无怨言地伺机而动。
在深色的制服上,他人的血液并不十分醒目,
那血迹很快就变干了。血迹紧贴向肚子、胸部,
像是想要返回到鲜活的躯体当中,造成了皮肤的瘙痒,
使人神智不清。荷马问自己,
这样的乔装打扮对他们来说是否有必要?
他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在汽车厂站就可以避免别人更多的伤亡了。
如果猎人的盘算得以实现,那么他们将被当作是自己人,
毫无阻力地通过该站。如果他们被识破呢?
猎人能不能尽量缩减在这条回家之路上无谓的伤亡人数?
猎人的嗜血特性并没有减退,反而感染了荷马。
在他们所完成的所有杀人事件之中,
有三分之一是无法用正当防卫解释的,
但这并不是平常的暴虐狂。荷马经常被一个想法困扰——
猎人前往图拉站是否并不是为了拯救当地的居民,
而是纯粹为了获得杀人的快感?
就算是不幸落入图拉站陷阱的人们无法找到有效的方法来抵御
这种奇怪的疾病,也并不意味着这种方法是不存在的!
在地下世界中还有一些地方,在那里科学的智慧仍闪烁着微光
,在那里科学研究仍在继续,人们仍在开发新的药品,
生产血清。例如,大都会——4条动脉的会集点,地铁的心脏,
最后一个与真正的城市相类似的地方,覆盖阿尔巴特站、
博洛维特站、列宁图书馆站和亚历山大花园站之间的换乘通道
,那里居住着活下来的医生和学者;
还有靠近塔甘站的巨大掩体;还有汉莎所拥有的秘密科学城…
…
除此之外,图拉站并不一定是第一个感染病菌的车站,
也许有人已经攻克了这一疾病。
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拯救感染者的生命了吗?
荷马不断这样问自己。当然,荷马现在也是一名病菌携带者,
他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与疾病的斗争。
荷马尝试着让自己的理智妥协于将要来临的死亡,
但他的本能驱使他去寻找一个出路,
找到可以拯救图拉站的方法,这样故乡也能被拯救,
自己也能得以保命。
猎人也准备找寻一种可以与疾病抗争的药。
仅仅是因为他跟图拉站的守卫说了几句话,
他便要惩罚这个站的居民,让他们通通去死,
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了这一惩戒。他用一个十分明了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