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2 / 6)
徒步旅行,”维托德说过。雨不下了,我们轻松地穿越了秋天的树林和草地。维托德偶尔还向恩斯特请教蘑菇的名字,但他的朋友大多只是简洁地回答说“有毒”或“没毒”。再说,我们并没有形成什么固定的团组,维托德还得像一个牧羊犬一样经常关心大家,不致走散。
斯卡拉特好奇地问起了我的职业。我很高兴地告诉了她。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兴趣。不过她马上不厌其详地拿自己孩子那些尚不成熟的职业愿望烦我了。令我稍许有点兴致的是,她开始抱怨起那个前程远大的奥莱格。她说在早熟方面他和父亲很相像。他的父亲年轻时也是一个十足的饭桶。我几乎无法想象这一点。
有一次,她还提到了希尔柯·恩格斯坦,她和希尔柯是相处得很好的朋友。
“希尔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问道。
“除了绝对妩媚之外,还有一点听天由命,”斯卡拉特说道,“莱纳不得不始终关注着她。但她非常聪明,她的个性也许太过敏感了,得处处对她留点神才行。稍稍疏忽一下你就得罪她了,可你还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帕梅拉·施罗德就是如此得罪某些人的,因为她老是口无遮拦,直来直去。
“莱纳和我……”她重新开始道,突然又哽住了,然后说道:“我思路中断了。”
我讨厌她。
弗莱克斯泰因城堡上有一个向导,是一个老前辈,会讲德语,精通古老习俗。他抛出一堆数字,但这些多长多高多宽的数据令我们厌烦。换了维托德讲解,肯定比他好得多。
第一天过得很顺利。秋季宜人的气候也帮了点小忙。我们的徒步漫游持续了四个小时,我觉得还能坚持住。下午我们还小睡了会儿,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溜达,接着又是可口的饭菜。这一次最先上来的有酒焖子鸡、洛林产猪油火腿蛋糕,后上的是冰冻果汁饮料,另外还有很多葡萄酒。我比平时晚上吃得多,因为呼吸新鲜空气和非同寻常的逗留令我胃口大增。此外,自从爱上维托德以后,我已经日渐消瘦,开始强迫自己多吃点东西。
不过我失算了。夜里我感觉不舒服起来,比不舒服还要严重,是非常难受。我不敢擅自在旅馆的厨房间里去给自己烧茶喝。最后,我不得已硬将那些可口的晚餐使劲呕了出来,这才感觉好多了。但我始终无法入眠。再说我也不习惯听见我身旁有一个陌生的呼吸声。我不是说基蒂睡得不安稳。她就像安徒生笔下的那个坚定的小锡兵那样躺在那儿,直挺挺的,完全伸展了开来,在梦里也很安详,也没有羽绒被的窸窣作响声。直到凌晨四点我才睡着。
可是,才过七点,就有人敲门。我马上醒了,基蒂也很快醒了过来。是维托德。从他轻轻的声音中我一下认出是他。“我现在晨练,有谁愿意一起去吗?到十点吃早餐时我们就回来了。”
不,我想,不是在早上七点!毕竟我是来度假的,而且晚上又没睡好!我摇了摇头。就为了爱情,这也太过分了。但基蒂高兴地答应了。
“你在下面等五分钟,我去刷刷牙,换上衣服就下来!”她三下五除二就好了,动作很轻,然后离开了。
可是,经这么一折腾,我如何能重新睡得着呢?外面天还根本没亮呢。从窗子往外看,我看见他们两个迈着大步穿过湿漉漉的草地来到公路上。
我打了好几个哈欠,打开床头灯,看起了我的那份经济类报纸。可是我生平第一次发现这报纸无聊透顶了。这些没有生命力的数字是些什么东西,如何能与活生生的人相提并论呢?——这些没有生命力的数字。
基蒂看什么书?一本英语畅销书。这一点让我印象很深刻。我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又老又没有文化,又小市民又无聊的女人。
我去刷牙。基蒂的美容品很少,也不用任何化妆油或眉笔之类的东西。一盒杏仁粉、一块蜂蜜香皂和一支海盐牙膏。她究竟有多大?我打开她的床头柜:钱包和证件充满信任地映入我眼帘。哦,也已经三十五岁了,我吃了一惊。我看她的行李。基蒂带的是一只非常小的旅行手提包。内衣内裤,两件白衬衣,一条替换的牛仔裤,一件套衫,短袜,就是这么些东西。我随身带的东西足以有四倍之多。
此刻我已彻底清醒,冲了把淋浴,穿上衣服。才八点半。我来到走廊。我们隔壁房间住的是维托德,钥匙插在锁上呢。这时候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我轻轻地进了门,想在这儿侦察一番。维托德用的是什么样的牙膏呢?
但我首先看到的是床旁那只烟灰缸满满的。呸,我想道,你倒是挺行的啊。夜里拼命抽烟,白天做个大自然爱好者和徒步旅行者。床上放了件皱巴巴的深蓝色睡衣。他少说也该打开窗子才是啊,我心想。洗手盆前面放着一把镶有流苏的牙刷、剃须膏和一瓶廉价的剃须后搽的润肤香水。我也同样打开了他的床头柜,但我有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越来越明显。以前在维托德漆黑的院子里观察他时,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一种交织着渴望、恐惧和力量的感觉。
皮夹子里放着一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