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娘娘（1 / 2）

两天后，桃夭领着四名婢女用软罗云床抬着忘川来到了地母宫前。

地母宫红墙黛瓦，很有人间风情，庄严而不失秀致，与地母娘娘的身份相得益彰。

地母娘娘乃女娲后人，是大地之母，世世代代守护着作为万物之源的广袤大地。

桃夭负手而立，一派清冷，眸光却如刀如剑，对守门的两个宫人说：“转告地母娘娘，桃夭携忘川来访，因为有事相求，不愿一路血洗而入，烦请地母娘娘以礼相待。”

地母宫是何等神圣之地，哪个前来求见的人不是毕恭毕敬，两个宫人哪里见过这等造次之徒，当下大怒，口中责骂着，挥起神仗就要教训来人。

桃夭气定神闲，只折扇一挥，便将两人弹了开去，摔出老远，重重地跌在宫墙之上，摔得体内丹元狂乱。然后闲闲摇着扇子说：“你们运气不错，我今天不想杀人。”

两个宫人再无半分气势，吓得惊慌失措，爬将起来，互相望了望，知道是遇见罗刹了，再不敢张狂，一个留下，一个狼狈地进宫禀报去了。

地母娘娘选择了章台亭做接见之地。

章台亭是个颇为空寂的地方，小小一座六角亭子，四周都是水，白波微漾。

地母娘娘一身素衣，发上只簪了一只凤钗，美得恰到好处，既端庄宁和又不失女子之婉秀。

桃夭踏水而至时，她正优雅地倚在栏杆上，皓腕如玉，十指纤纤，捧了一撮鱼食，正在喂鱼，几只肥大的鲤鱼跃出水面争抢着食物。

桃夭略略一拱手，行了个相当敷衍的礼，说道：“见过地母娘娘。”

地母娘娘这才回过身来，眸光慈和，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就是桃夭？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不是什么好话，却也没有刻意贬损，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桃夭摇开手中折扇，道：“哦？原来六界之中还有桃夭的传说？”

地母娘娘道：“六界之中有没有你的传说我不晓得，但即便六界将你忘了，我女娲一族的典籍里也始终有你的一页。当年若非你这巨妖颠覆五界，毁灭人族，斗破苍穹，又怎会有先祖女娲娘娘捏土造人，炼石补天之事？”

桃夭闲闲摇着掌中折扇，说：“所以女娲娘娘才在浅浅心中种下相思咒，一则为了惩罚桃夭，一则为了永绝后患？”

地母娘娘疑惑道：“浅浅？哦……你说的神尊忘川？”

桃夭道：“想必女娲一族的典籍里一定记录了此事。”

地母娘娘抿着唇，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说：“本尊确曾读到过此节。二十万年前，五界祸乱后，神尊忘川自觉愧对天地，深悔当年之事，便主动剜去了那一段风月记忆，”桃夭听到此处，眸光陡然一凝，折扇蓦地顿住。地母娘娘眼风一扫，只当没有看见，继续说道，“并将忆灵交与先祖女娲娘娘处置，女娲娘娘为防他日灾祸重演，毁去她的忆灵之时，暗中在她的心间种下了相思咒。如今看来，女娲娘娘未雨绸缪，并非杞人忧天。”

说完了，她才抬眼去看桃夭。桃夭已僵如石雕，面上神色却变幻莫测，瞳孔一缩再缩，仿佛就盯着近前，又仿佛哪里也没有盯。

地母娘娘不动声色，低头将掌心沾着的一点鱼食碎末轻轻擦落。

桃夭的声音就在那时响起，他说：“你刚才说什么？主动剜去……那一段……风月记忆？”他的声音在发抖，一向狂妄之极，自负之极的桃夭，说出这样一句话，竟然在瑟瑟发抖，而且他明显已经极力控制。

一抹难以察觉的喜色在地母娘娘的眼中一闪而逝，她重新抬起头，目光宁和地看着桃夭，说：“是的。但是……看起来你似乎并不知道此事。难怪……本尊听宫人禀报，说神尊忘川昏迷不醒，便知她是为相思咒所困，想你今日携她前来，定是来求本尊为她解开咒语的。本尊方才还很奇怪，你这不可一世的巨妖怎会了一个如此鄙弃自己的人再次沉沦。”

桃夭的身子猛地晃了晃，苍白面色上泛起妖冶桃红，红唇微启，问得咬牙切齿：“她果真是主动割舍了那一段记忆？”

地母娘娘道：“神尊忘川以吸纳世间万灵的记忆为修为之术，放眼整个宇宙洪荒，若非她自愿，谁能取走她的记忆？”

桃夭的身子再一次猛烈地晃了晃，仿佛站立不稳，伸手扶住了身边朱红柱子才勉强支撑住，脸色越发难看，平素极好看的一双眸子也黯然无光，仿佛坠入了无边无底的黑暗，茫茫然抓不到一丝救命稻草。

地母娘娘道：“你看起来不太好。神者大爱，妖魔唯己，神妖之别，更胜云泥。这个道理，神尊大人在二十万年前就已经懂了，桃夭，不晓得你何时方能明白？”她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说，“罢了，你这副模样，想来也不能与本尊谈些什么。那就等等，等你真的想明白了，再来找本尊。本尊已吩咐宫人将神尊大人安排了在琳琅水榭休养，东面直走即可，本尊相信，你能找到。”言毕，徐徐飞掠而起，离开了章台水亭。

桃夭则在水亭里一直站到了夕阳西下，苍白手指嵌进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