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鸟其毒(2 / 3)
京城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风流倜傥!
“第二,说到惨烈的结局……那个被派来接我和二哥去泠州的周语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他死的时候好歹还有父母恋人可以牵挂!而我呢!夺走我父母、夺走我挚友、夺走我恋人的,正是你和孙破!我死之前,连牵挂都只剩下一个人!这样的恩怨,你怎么让我接受你、怎么把你看做我的枕边人、怎么不凄凄惨惨?!”
“——第三,退一万步讲,若我们之间没有血海深仇,若你是谢云令,若谢云令是你这样的人,只怕我当真不会喜欢上他。我喜欢他,不是我喜欢我的青梅竹马,而是我只喜欢他这个人。”说到这里辰池已经动了感情,眼睛里亮晶晶一汪,声音都不太对了,“你既知感情二字无法强求,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动摇我?更枉论我对于云令这一腔执念,还都要拜燕争帝陛下所给!第四,若我是你,我自然也知道家国为重,自然也知道要公私分明,做个好皇帝。区区私情,毁了便毁了。但是至少我,不会这样优柔寡断、纠缠不休,日日夜夜跟在一个恨我入骨的女人身边!!”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句句的语气都极狠,听得燕争帝已经愣在当场。说罢后她缓了许久,又忽然笑道:“你问了这么多问题,我不妨回答一个你没有问的。这一次断心铃发作的时候,我没看清是你,不然,对你,绝不是那样的反应。”
“是吗。”燕争帝微微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辰池一撇嘴角,道:“秋水,奉茶。”
话音刚落就想起来秋水眼下没在这里。
但她还来不及补救,就已经有一杯茶被递了过来。隔着一片茶香,燕争帝很快又缩回手去。
他也忘了,辰池现在的姿势,喝茶怕是有些难度。
而后的一个下午,辰池都在榻上度过了。
近来守军调动归由胡炳烈,政事归于方清平,宫中琐事交由秋水,她自己倒是闲了许多。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慧空的到来。
慧空本就是个一贫如洗的小和尚,向来很瘦,几乎可以算是辰池所知的最瘦的一个人了。
有时候辰池看到他,就总会想,他若再瘦下去,是不是就真的成了一把骨头了。但想归想,眼见慧空真的瘦成了一把骨头,她还是吓了一跳。
比起前段时间入宫,慧空又瘦了许多,骨头上挂着的那一层血肉,只怕比皮肤还薄。他跪在辰池病榻的一边,看起来只不过是猫儿般大的一团。
辰池在问他问题。
“王统领发现的那支军队,真的驻扎在承恩寺附近?”
“是。”
“是穆国残军?你当时也没有来通报?”
“……是。”
辰池忽然叹了口气。
她看着慧空,皱着眉头,正色道:“慧空,这几个问题,关乎你的生死。你再回答一遍,是,还是不是?”
慧空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还是毫不犹豫,抬起头来,对辰池正色道:“回三殿下,出家人不打诳语。”
辰池皱眉道:“既然是穆国余部,为何会出现在承恩寺附近?”
慧空闭口不答。辰池又叹了口气,道:“那么,你来见我,是要说什么?”
慧空骤然抬起了头。他太瘦弱,一双眼睛窝在高耸的颧骨上方,便显得格外大,而且黑亮,倒不像是人,像是忠诚的动物。
“三殿下……那些敌国残军,与小僧无关。”
“就这些?”
“就这些。”慧空说着又低下头去:“方才一时慌乱,直视殿下,失态之举,三殿下勿惩……”
辰池眯眼看他,无端端想到承恩寺的树。先前她为大黑所伤,心里冰凉一片,只觉天地之间无人可信,跌跌撞撞跑去承恩寺,打开寺门,第一眼就看到这小和尚盘在树下念经。风声细细,枝影婆娑。
那一瞬间她就静了心。
但是现在不行了。辰池一垂眼,冷冷道:“你既知对方是穆国余部,为何不早来告知?”
说罢,不待慧空回答,又道:“既知对方可能对王统领不利,你又为何不去提醒?”
又道:“承恩寺僧人,历代为我辰台皇室耳目。身为耳目,竟钝愚至此?”
慧空本就性格内敛,气势低微,听了这话,更是埋下头去,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辰池看着他,心知自己要做什么,但一个字,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
她何尝不知慧空窝藏起的旖旎心思,何尝不知慧空的战战兢兢忠心耿耿。
但她走的,却是一条残酷的道路。
她是要讲这样干净柔弱的一个人,亲手推下深渊。她知道他无辜,知道他心怀侥幸,知道他此生最大的勇气就是对自己动了情。但是为了与燕争帝抗衡,为了他能不自知地走到自己的局中……
她听到自己顿了顿,道:“失职,致王统领战死、都城危难。慧空,你自尽吧。”
那话连辰池自己听起来都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