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3 / 6)
王再度起兵。而隐公主最终无法忍受非人的折磨,精神失常了。
陛下认为叛军死灰复燃是迟早的事,执政这五年里各地蠢蠢欲动的消息他都默记在心,隐公主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有人时刻监视。而此番借和瑾诞辰,重修沁春园,故地重游,便是先发制人!
他将隐公主的神情尽数收于眼底,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时作罢。负手信步在破屋中游荡,仿若平时在御花园游赏般自得其乐,高公公不知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只道陛下平日里可不喜欢这种脏污的地方,便张口艰涩地说道:“陛下,隐姑已疯,难成气候,怕是我们多虑了。此地多有不洁,陛下龙体为先,还是回去再做定夺吧。”
陛下听闻却勾起若有所思的笑意,他扭头看了看疯疯癫癫的女人,又看向忧心忡忡的老人,不由嗤笑:“想不到高公公也有畏惧的事。你是如此害怕直面自己曾经的罪证,想要快点离开吗?朕说过,你不愿留下,朕不会强求你。”
高公公脸色惨白,几番欲言又止,终是低下头不再言语,只道:“老奴不敢。”
陛下不再理他,自顾自在屋子里晃荡。这木屋狭小,所陈列的东西一目了然,然而他还是十分用心地一一扫过每一处角落,锐利的目光终于落在一只巴掌大的瓷瓶上。在铺满灰尘的屋子里,只有这只瓶子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极其郑重地藏于矮桌之下,生怕被人发现。
不待陛下走近,那只瓶子已□□枯的手臂捞走,隐公主清明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慌,将那瓷瓶牢牢抱在怀里。陛下二话不说上前去夺,隐公主无法行走,仓皇间便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本以为他能因此退却,却不曾料到陛下非但没有抽回手,凝住她的目光里反而渐渐浮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她怔愣地松开口,突然明白了什么,望住男人的眸中瞬时涌上愤恨与怨毒。
高公公见陛下受难,本欲上前效犬马之劳,却猝不及防撞上隐公主流露出的眼神,脸色骤变。
“哈哈哈!姑姑啊姑姑。”陛下大笑起来,“你不愧是父皇的姊妹,论心计父皇哪里能比得过你。十六年忍辱负重,五年装疯卖傻,你也真能熬。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怎么在某些事上,你就真傻了呢?”
话音刚落,他出手如电硬是夺走了隐公主怀里的瓷瓶。隐公主发出尖锐而凄厉的哀嚎,匍匐在地嘶喊道:“还给我,还给我!你们这些叛徒没有资格碰它!快还给我!”
“叛徒?”陛下挑起眉梢,不悦地喃喃。他举起手中瓷瓶,作势要砸,隐公主直起上身去接,形同骷髅的脸庞自沾满污泥的发间露出,尽数暴露在烛光下。那张曾经风华绝代的脸如今已是惨不忍睹,令痛下决心旁观的高公公终是忍不住上前劝阻道:“陛下,她已经疯了,就别再折磨她了。这瓶子里只有一些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陛下不以为然,两指捏住瓶口悬于半空,欲扔不扔:“刚才她的眼神,是一个疯子会有的吗?高公公,你别因为内疚就两眼抹黑。依朕看来,你的眼睛是越来越不行了。”
高公公张了张嘴,心知再劝不动,只好闭了嘴退到一边。
陛下转目凝住极力想要抢回瓷瓶的隐公主,蹲身在她面前,弯起唇角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隐公主察觉了他的意图,睁大眼睛抓住他的衣袖嘶声哀求道:“不要——!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不要!”
因为恐惧而愈发狰狞的面容让陛下不忍多看,到底是自己的长辈,面对长辈这般恳求,陛下终是受缚于道德,打消了作弄她的念头。随手这么一抛,便将隐公主视若生命的瓷瓶交还给了她。
“什么‘天书’,不过一张纸,烧了就是一堆灰,姑姑至于抛弃尊严向侄儿低三下四地恳求吗?”他说是这么说,然而嘴角尚挂着一抹快意的笑容。
隐公主将瓷瓶紧拥在怀,失声痛哭,听得陛下嘲讽,猛地抬起骷髅脸,痛骂道:“你跟你父亲一样没有人性,你们这两个叛徒!违背天道,妄图篡改天命,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陛下不屑地哼笑:“天命?你指的,就是那张废纸上写的东西?”他扫了一眼瓷瓶,那里面仅剩一些纸屑的灰烬,同那可笑的天命一起在火中焚毁,“可如今坐上王之宝座的人是朕。真可惜呢,不是‘天书’里预示的那个人,你毕生所信奉的东西,它一点都不准。”
“因为你父亲违背天命,篡夺了本应属于瑞王的帝位,才有你的今天。这皇位本不属于你!”隐公主迎着陛下的嗤笑,咬牙切齿地怒骂。
“可它现在属于朕!”陛下抓起她干瘦的脖颈,扯着嘴角笑道,“‘身负海棠烙印之人将荣登王座,统御天下’,你已经把这句谎言说了十六年,可有曾想过,你所期待的那个人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
他单手握起隐公主的脖颈,仿佛稍一用力都可能将其捏断,闷笑一声道:“你信不信,不论天书上如何预言,现在只要朕一句话,她的生死便在覆掌之间。朕想让她死,她就得死;朕想让她活,她就不准死。”
一字一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