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 / 3)
39
亚历克丝醒来时发现旅馆房间里除了他们还有另一个人。那是个男人。他屈身在阴暗处,他的脸被光影扭曲狞,注视着她。她不喜欢他的目光。一点也不喜欢。那就像是他在琢磨她,研究她,要挑出她的秘密。她在床上坐起身,感觉到凯勒的身体就在身边,她不转睛地望向房间的暗处。黑暗就像静电般令人刺痛。而在那儿坐在房间里惟一一把椅子里,脸沐浴在从中间拉开的窗帘后射进来的光线中的,正是理查德·奥尔迪斯。
亚历克丝试图尖叫。她试着站起来,做点什么——但她的身体僵住了。她的思维封闭了。她朝凯勒伸出手,想着,求你了,求你醒醒吧。
接着奥尔迪斯晃了晃,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就像电视图像受到的干扰,然后他站起了身。他朝她迈出一步,他的靴子(它们是那么的脏,她看见后想着,他逃出来了)踏着地毯叹息着。第二步,然后——
“亚历克丝,亚历克丝,我在这儿。”
她睁开了眼睛。发现她正拼命抓着凯勒,汗水从她头发上流下来,床单也被她的手捏成了团。她坐起身,揉着眼睛,赶走睡意。床头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3点12分。那天是星期六。
凯勒也从床上坐起来,用胳膊环抱着她。她瘫软在他身上。
“噩梦,”她说,“关于他的。”
那男孩一边用他的大手抚平她的头发,一边说:“我们应该回去。我们回贾斯珀,然后忘了这些。忘了这一切——什么夜课,奥尔迪斯,法洛斯。不值得。”
“不,”她的声音只通低声悄语,“现在不行。”
凯勒开口要说话,想反对,但接着他又陷入了沉默。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我们刚有了重大的发现,”她说进,“太接近了。有了查理和《沉默是金》里的莫罗医生……我们不能现在停手。夜课就快完了。我们还差一点就找到法洛斯了。”
他把头向后仰着,闭上了眼睛。一辆车轻轻的嗖的一声从爱荷华的高速路上开过,一道光影掠过墙外。
“明天,”他说进,“我们从哪儿开始?”
她向他挨近了些。就在这儿,单独和他一起……往别的情境下,这会是纯粹的愉悦。但现在,由于他们眼前的任务——亚历克丝不确定这是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或者这仅仅是夜课的一件产品。她和凯勒会不会并非是因命运而走到了一起,而只是因为奥尔迪斯自己的一念之想。也许他们现在的出双入对,俛其他所有一样,只不过是他游戏中的又一个转折。
“他很出名。”亚历克丝最后说道。
凯勒坐起来。她能感到他的目光盯着她。“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头脑简单的人,慢慢讲,亚历克丝。我没跟上你。,
“保罗·法洛斯。他应该是这座老旧的哈姆雷特小镇有史以来最出名的人物了。”她注视打他,看着他暗中的身影。“在美国的每座小镇,地人都会追捧他们的浪子。”
“那怎么样?”凯勒说,“我们要去走一趟哈姆雷特历史协会吗?”
“那倒不必。”她直起身,吻了他,刚才关于奥尔迪斯的噩梦带来的刺痛终于在她眼底消散了。“我们去探访镇里的闲话中心。”
第二天,就在中午的笛声刚在远处响过,一轮冷冷的、无声的太阳终于冲破云层跳出来时,他们回到了哈姆雷特镇中心,找到了一家叫“好安逸”的酒吧。一层青烟盘旋在天花板上,他们身后弹球撞得啪啪响,并且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凯勒,明显的是个外来人,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他占了两条圆凳,喝着一瓶无糖可乐,双手横搭在吧台上面。
“你家是哪儿的?”有人问道。
亚历克丝转过身。吧台服务员是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牙齿发黄,穿着一条皱巴巴、油腻腻的围裙。她已经习惯无人的吧台了;她在丽贝卡酒吧曾仔细做过功课。“贾斯珀学院,”她说,“佛蒙特。”
“离家很远啊,亲爱的。”
“说来话长了。”
“我有时间听。”那人歪嘴一笑。吧台上有盒烟和一个打火机,社区的免费礼物,她伸手过去拿了一支。她偶尔会抽一支,当她紧张,或复习准备考试时,或者想着研究生学校时就会这样。她点了一支烟,举在手里,就像她很了解自己正在做什么似的。管他呢。
“我们在找一个人。”她说。
“哦,是吗?”吧台服务员靠近了过来,胳膊肘放在吧台上,“那会是谁呢?”
“保罗·法洛斯。”
那人的眼神有了点变化。“那个作家。”
“没错。你认识?”
“帝爱的,这儿没人认识他。那家伙只是通过某人怪异的想象捏造出来的。一个鬼魂。”
亚历克丝对着天花板吐了口烟。“你肯定认识什么人可以告诉我们点什么。我们大老远地跑来,绝不希望空手离开这个美丽的小城。"
那人打量着她。他在怀疑吗?他看穿了她的把戏了吗?“那是为了什么?,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