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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斯找到那间小房子还是费了点劲。他在贾斯珀这么多年,还从没去那拜访过奥尔迪斯,尽管那屋子离学校只有几英里远。太忙,他自我辩解道,教课负担太重。事实是他听过了教授的故事,那些故事令他毛骨悚然。
他在一座叫伯纳威的小镇上述了路,只好在一座加油站停下来向一位老人问路。那人长着双下巴,一身肌肉,赖斯往后站了站,这样他就不用闻他身上的味道。佛蒙特的这块地区他不熟。他宁可去海边城市,也许去哈佛——得到一个那儿的教授职位应该不会那么困难,假如像希普利那样的人都可以的话。那人在挡风玻璃上涂了点什么东西,然后再擦掉,玻璃就变成了蓝色。
赖斯知道他需要放低身段,去逢迎那老人。他开始放下架子,心里觉得很不是滋昧。
“您知道教授住哪儿吗?”他问那老人,“天有点晚了,我一会儿还得赶快回学校。我本想过来看看我能不能——”
“你是说奥尔迪斯吧。那个一直笑的。”
“对,就是他。”
老人提起脚下的水管,冲向车的另一边。赖斯还是闻到了——一股:烟草,汗夹着热气的味道。这半天要是待在贾斯珀他会好好的,也不会遇上这些麻烦了。但事情还是要做的,现在又有任务了。今天早上刚发生了第二起谋杀。他的时间不够用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情形。他觉得胃一缩,嗝出什么热热的东西。
"走2号公路,”老人说道,“走到曼斯菲尔德山上那个红色谷仓那儿,公路就没了。沿石子路上山,你就会远远地看见它。那小房子就在山上的树林边上。但是要当心。”
“当心?
“那个奥尔迪斯是个老油条。人们都在讲他的事情。一直在讲。”
赖斯谢过老人,然后原路返回。他的旧地图掉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已被压坏。他想着自己把教授带去交给布莱克,把他从门槛上推讲去,然后冲着不知是谁大喊,抓住他了。我终于抓住他了。
他太沉醉于自己的想像,以至于差点错过了岔道口
那屋子变得跟他上次来时不一样了。屋上笼罩着一种灰暗、失修的感觉。这就像其他事情一样,也是有象征意义的。当赖斯开着车沿着石子小路向上时,他看见那房子就像是—个人的头脑,显得那么萎缩、柔弱而失势。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他从车里走出来。一扇简单的纱门,门框上的蓝漆开始脱落,露出灰色。屋后是一面湖水。这简单的格调之前就让他为之一震。奥尔迪斯看起来比这要复杂得多。但他就住在这儿,在这偏僻的地方,和当地人住在一起。尽管周遭环境恶劣,恶俗不堪,左邻右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甚至没一个人能有奥尔迪斯一半的智商。
为什么?赖斯不禁自问,为什么要在这儿?
他敲响了纱门,脸上挤出傻笑。
纱门的合叶震了震。—阵声响传进屋里,在里面震荡着。屋里的黑暗随之波动了一下。
“教授!”赖斯叫道,“奥尔迪斯教授,我足贾斯珀学院的安东尼·赖斯院长。我是来问你几个问题,关于学校里出的事。”
没反应。他退后观察着屋子四周。树林随着风簌簌摆动。草坪已没有生机,到处是枯死被连根拔除的草,黑色的泥土翻露在外。在他站的门槛下旧花架上爬着枯枝。
“奥尔迪斯教授!"赖斯又提高嗓门喊道,“我真的需要跟你谈谈。事情很紧急。迈克尔·坦纳已经死了三天了,而现在刘易斯·普莱恩也被——”
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有亮光微微闪了闪,在他脸上一晃。
“奥尔迪斯教授?”
他等着。五秒、十秒。他心底一阵发毛,强忍着不去想。这儿没什么可怕的,赖斯对自己说着。只不过是个选择了离群索居的老人。只不是个名声响噪一时的过气的人。他提起力气又敲了敲门。纱门往回一弹,从门框边隙开了一道缝。好了——这条缝,突破了进入的屏障。他如果想进就可以进,赖斯告诉自己。他可以进去。他应该进去。
他的心怦怦直跳起来。他打开纱门,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