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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刚过,她回到了大房子。她发现克里斯蒂安·凯恩正在屋外抽着烟。她走出停车位,扫视了一遍这栋维多利亚式建筑的窗户,寻找着凯勒的房间,揣度着他是不是还没睡。
“我们的好教授怎样啊?”她走近时,克里斯蒂安向她招呼道。这位作家的烟在暗处闪着火光。
“坚定地声称自己清白。”她说。
“那么说,没发现骇人的柜中人头啰?”
“恐怕是没有。”她对着他的香烟点点头,“给我来一根?”
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递给她,她凑过身去好让他帮她点燃。一股酒气扑过来,她很好奇自己离开这段时间他们究竟都谈论了些什么。
帮她点着烟后,克里斯蒂安注视着她,双臂抱在胸前挡风。
“要是我告诉你某件事,”他说道,“你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吗?”
亚历克丝盯着他的眼睛,“当然不会,克里斯蒂安。”
“我抄袭了法洛斯。”
“什么?”
他换了站姿,呼吸也比刚才快了。亚历克丝看得出他早就想找个人倾诉了,只是没有勇气。现在,回到了自己的母校,得知自己的一个朋友被害,他终于有了勇气告白。或许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亚历克丝想着。
“我不是说一字不漏的抄袭,当然也不会是那样,”他说道,“我只是偷取了他的文风,他的韵律。在写最后一本小说《风暴中的巴克》时,我的思路卡住了。也许是因为我有一种疯狂的念头,想着人们会用我的小说来玩程序,我也不知道。我每周末都和迈克尔—起去伯灵顿和杜孟,我们在程序里陷得很深。我完全被它降伏住了,我快要……迷失自我,亚历克丝。编辑开始打电话催我,问下一本书什么时候才会写出来。我一直都跟他说,‘快了。快了。快了。’积年累月,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克里斯蒂安声音消失了,他望向暗处,仿佛听见了什么。亚历克丝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除了黑暗,其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学院里闪烁不定的灯光在他们脚下延伸开去。“有一天我走进书房,取下《沉默是金》开始翻看。当时我便暗自想着,‘就是它,这就是了。’于是我读了几个段落,然后试图效仿。那就像是从法洛斯那儿偷窃。而那种感觉……我的天,亚历克丝,那种感觉棒极了。我又感觉到充满了力量,就像我刚开始写作时一样。那真是帅呆了。”
“会有人看出来的,”亚历克丝说,“那些学者——他们就专干这种事。”
他阴郁地笑着。“我倒希望他们看出来。我希望他们把我揪出来。”他还是看着树影的边缘,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它弹进了旁边的灌木丛。“我希望受到惩罚。”
屋里的座谈已经散了。她看见弗兰克·马斯登和露西·威金斯坐在火炉旁,互相紧靠着低声聊着天。她走进厨房,拧开龙头接了一杯水,然后便站在那儿喝着水,聆听这安静的老房子,想着奥尔迪斯。想着他断定她的这群朋友之一便是罪魁祸首,而那人此刻就在这儿。
接着,一阵大笑。笑声是从黑暗中的某处传来。
“喂?”亚历克丝喊了一声,然后等着回音。
起初没有任何动静。然后又是一阵笑声传来,是女人的笑,令人汗毛直颤。亚历克丝往房间深处走去。
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但她确定不了方位。她又走了一步。
冰箱那边有道门。可能是洗衣房——她还从未探访过院长家的这部分区域。她再往前一步,再一步。最后她伸出手,推开弹簧门,然后看见——
梅莉莎·李跪在护工马修·欧文的身前。
亚历克丝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但她并未转身。她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藏在暗中,门开着一条缝。她看见李的脸夹在那男人的大腿内侧。她看见欧文仰着头,听见他享受地低声呻吟。当她再低下头时,她看见李正望着她,那女人的眼里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邪笑。
毕竟不是个全职家庭主妇,亚历克丝想。她快步退回到厨房。然后她走出去进了大屋,走进火炉散发出的热浪,然后正好撞上弗兰克·马斯登。他虽然醉得厉害但仍岿然不动,而她却险些倒在地上。
“亚历克桑德拉。”他含糊不清地说。燃烧的火焰映在他眼里。
“你好,弗兰克。”
弗兰克笑着说道:“关好你的门。”
“你说什么?”
“学校里的人都这么说。”弗兰克靠近她,呼出一股浓浓的酒气。他眼里好似燃着浓烈的复仇之火。“今晚要锁好你的门。不管是谁杀了迈克尔——那家伙还逍遥法外呢。”
“是你吗,亚历克丝?”
走上楼后,她的心仍因刚才在厨房看见的景象而狂跳不已。听见这声问话,亚历克丝停在楼道中间,然后朝院长的书房望去。那房间几乎一片昏暗,微弱的灯光只能隐隐映出老人的身形。他坐在轮椅上,头上无精打采地歪扣着假发,口红已抹花,呼吸又厚又重。她等着他继续说。
“你明天的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