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义断绝(1 / 2)
王挽扬跑到茶馆前,一脚蹬上王岑一早准备好的马车,坐好,复拉下车帘。于是平了心神,道了一句,让马夫可以赶车。
而她不知应该去哪里,回大齐吗?若到了京城被王洛山撞见如何交代?留南岭吗?刘暇的人迟早会将她寻到的吧?
最终她别无选择,大抵只能去封城。那个曾经与娘亲生活过一段日子在记忆中早已褪色的封城。
人情如酒,长时间的放置就会挥发了。从前在大齐的时候,她何尝不是时时刻刻都想回来,但这次逃离出京都,却蓦然不知何去何从。冷漠淡然得甚至都要忘却这座山陲之下的小城。
对那里的印象已经不太深切,唯有的几段不过是年幼的自己与娘亲的对话以及模糊的场景。更多的记忆全都交给了京城与愁岭。
大道上风声呼啸如龙,黄沙漫天,几迷人眼,而她却一路通关,并无什么盘查,如此轻易的离开让王挽扬几乎不敢相信,留有后怕。
而车夫似是瞧出王挽扬的疑惑,同她解释说:“接上小姐之前,少爷让我去许府上拿令牌。”
问车夫要了那令牌,拿在手里一看之后,王挽扬才晓得出城的通牒是许先生府上的。心下又一阵疑惑,但随即又明白了过来,许如庄此人是素来不赞同王挽扬长居南岭的。即便他们并无接触,但她能觉察出他的疏离与不屑。
他大抵是怨王挽扬惑乱人心,身世不宁罢。
这样也罢,多一份助力不是坏事。
刘暇一人赶着前往连翘殿内,大殿空空荡荡,唯有几位宫人。走到方案几前,一摸今早熄灭的暖炉,竟是还未冷却,留有温热,吐出一阵烟。
抬眼望见剑架,他送她的那把新铸的剑也好端端地搁在架上,她竟然什么也没带走。而那床榻上枕头边工整摆好了一叠书,最上面那本摊开着有折角,余下还有几册还未读,刘暇讪笑自己,王挽扬是也不打算继续看了么?
于是他一人独躺在朝夕共眠的那床榻上,伸手一侧却是空无一人,蜷缩在一边,闭上眼儿小小地睡了一会。脑中思绪不由地折返,慢慢停留在王挽扬跌落马后,在梁王府上歇息的那几个日夜。好想她,便悄悄地登门探望哪知她神色凌厉如剑,双目犹如怵血,那时大概就根本恨透了他。
刘暇无从辩解,因她摔下马亦是有他之责,不可全然推卸。也叹早应听俞枳的劝说,不该费尽心思地将她留下,越是渴求就越会弄巧成拙。可当时的自己竟是怒在心头并不听劝。
王挽扬走了,灵瑾殁了,刘暇在想这皇城宫阙大抵真的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了。这也都怪他自己,不怨他人。
若非他少年执意归国□□掌政,又怎么会落至这一步。
如今不过又回到从前,孤家寡人,无人嘘寒问暖的日子。既然从前能活,如今也能活。
第二日早朝众臣亦如往常,刘暇面色照旧,叫人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亦是吩咐内臣下去,若此后有皇上皇后共有的大典与仪式,则宣称王挽扬身子乏,便不让她出席了。
经由宫变一事,西南匪寨也一一归顺平定,朝中无攘夷大事,唯有户部官员编算四柱清册,司会上报来年预算,预估赋税。
私底下搜罗梁王逃匿的军队并未停止动作,而整个南岭上下百姓,皆以为刘広已故。有些时候无论当时事情真相如何,只要一统悠悠之口,多数人知晓并广为流传的,便是真实了。
这灰色世间的车轮滚滚,不过是一场扬起的红尘。
群臣百姓自然不会关心梁王活着与否,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人已经过去了,记在史册与戏笑缪谈中的人与事,不过是为他们无趣乏味闲得发慌的生活平添些乐子。
下朝又径直回了连翘殿,翻了些旧物,想把王挽扬未读完的书看了。
哪知一打开书卷,一张信封就掉了出来。
上面写着“刘暇亲启”,是王挽扬的字迹无误。
拆开信封,取出信笺,凛利的笔锋如刀剑相交,字似其人,话语却难得稠如春水。
刘暇有些愣怔,读了下去:
“见信如晤:再过几日就立春了罢,年里总是春寒料峭。想一想好像总是没同你一起守岁,也未曾一同过过年,上一次我还是在回大齐的路上吃了几个饺子权当过了年。这封信话语叨叨,莫要嫌我啰嗦。
不知你此刻是否对我怒极,怪我不说一声就走。人生在世,聚少离多,没办法,我知道自己任性不讲情理,但是觉分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知我是一极为自私之人,这点到现在还是改不了。
开门见山地说,思来想去,我并非合适在宫中生存。并非说宫内尔虞我诈,这后宫如今唯我一人,让我倍是受宠若惊,但亦是忍不住欣忭。然我非谦和有礼,隐忍大度的女子,这后位于我来说,是有些重了。这是其一,你或许不以为意,的确,我自己也觉得这缘由有些搪塞。
其二,幼时我便知晓父亲欢喜阿岑甚于我,他送我来南岭这一举亦是让我喜忧参半。喜的是我算是钟情于你,若同你过活,定比寻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