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东风暖(2 / 2)
醒,自然是回不去旧日时光了。
紫檀木的书桌在阳光的照射下有好闻的味道,书册被工工整整地叠放在左上角。
“圣上同你说的,我大概能猜出几分。”王洛山拉开了椅子,示意王挽扬,而自己绕到桌子里侧坐下,“你便是与我说说,是如何想的。”
“父亲又是如何想的?”她双手交叠,垂目而问。
“毕竟挽扬你的终身大事,他人不可强求,是么?”一闻此言王挽扬内心稍觉讽刺,上一次不就是他一意孤行,丝毫未有听取她的意愿私自与她定了与顾尧的婚事,怎么如今知道愧疚了?
分明是他也不愿圣上来掺手指婚罢了。
“此一时彼一时,圣心难测。若你所嫁之人与王家有如水火,旦夕祸福岂能测?白白枉送了半辈幸福。”王洛山话锋一转,“性子淡可不是一件好事。但你祖母亦是希望四世同堂,圣上如此说,倒也算是一个契机。”
以家门士族来威逼,以祖母重病来胁迫,这又与楼烨有什么分别?紧紧捏着膝上衣料,王挽扬差点嗤笑出声:“这一次,您又要将我许配给谁呢?”
王洛山敛了面色,知道王挽扬心中不悦,微微一皱眉,捏了一把髙椅上的扶手,几番深思之后,缓着声开口瞅向她:“你可还想与那刘暇有所来往?”
王挽扬一听,眼色微变,几是不可信地看向王洛山,如何也想象不到他竟然说出了刘暇的名字。又或是,从他给她的那封信开始,便有所谋划。一切都是他算计好了的?
“父亲是什么意思?”这婚事还需你情我愿,一头热又怎么能行呢?王洛山这句话是不是太过狂妄了,怕是个笑话。
哪料他却答:“自然不会孤掌难鸣。”
瞳孔微缩,王挽扬忍着怒意,喉头发烫,呼息深重:“真是……天大的本事啊。”话音发颤,却忍不住感叹。
好一笔精打细算的账啊。大齐与南岭和谈缔结之前,若放任王挽扬与刘暇私相授受,则定会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而现在天下太平,两军战了,便是无妨。还能以他国姻亲来一抵这头皇室对王家的打压。
楼烨所怕的便是这一点吧,所以才要让卓脩对她几番监察,所以才要先提出婚配之事。
若远嫁和亲的妃子母家在当朝失势,两邦之间的关系也就微妙了。若十多年前骗取的五州图如今就要返还他国,两邦之间还会再起一战么?
怪不得刘暇前后态度转变有差,一开始的风轻云淡随她如何决定去留,尔后却霜重雾浓让她不要走。
刘暇是有一些些顾及她回到大齐后面临血亲的寡情与辜负的吧。
但他却始终明白王挽扬还会回来的,他根本不必着急,兜兜转转就在五指山下,王挽扬顿生觉得自己像是只猴子被戏耍。
大齐的薄凉,南岭的诡谲。
这要如何做出抉择呢。
王挽扬厌恨欺瞒,却一次又一次深陷欺瞒,恨不得将人啖肉食骨,却不得不从心底承认,若远嫁南岭,也算是一种对当下愠气与愤恼的解脱。
失望,悔恨。
但又天真地幻想,王洛山是不是也将她的终身加以考量,认为她嫁刘暇定得偿所愿呢?
笑叹自己为何要想得太多,即便是被当成棋子利用,但并没有眼睛都不眨地舍弃了啊,她还是有一点重量的。
在这场棋局下,王挽扬只能退一步,颔首东风入衣领,后颈生寒,缩了缩肩,硬是端出了清甜释然的笑容:
“父亲,也要看来不来得及呢。”
若圣上先人一步地选好了姻亲的名单,定好大喜的日子,南岭那边又怎来得及?所以,一切都还未有定数,不能卜,不可卜。
悄悄地去祖母房里看了看她,见喂了些药,与她说了此事,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听进去。
拉着她的手道:“祖母啊,挽扬要成婚了啊。”
她睁了眼看了一看她,目光却是无神。
大丫鬟绿袖虽然有些时候挺让人厌的,但近来几次见她,却觉得她掩饰不住红了的眼眶这一点更为讨厌。
祖母这两日吃不进东西了,都要人将她扶起来,再灌一些粥下去。吞咽也成了个大问题。
生离死别,祸不单行,确实如此。
即便五岁的王岌会自己拿筷子吃饭了,也少有人为此而欣喜赞扬。整个府里的气氛都极为凝重,王挽扬吃完了饭便逃了出去,王夫人也没有说什么。
乘轿路过赵潜原来的府邸,如今却拆了,做了酒楼,好不繁华,还如当时门庭若市。
喉咙里发出半句含糊不清的话语,轿夫问她要不要停下。
几乎是哭腔,怎么也无法再装作坚韧:“不,不停了。”
将帘子放下。
就听不到抽泣声。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