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 / 4)
知道你有感觉!”又吻向他紧闭的眼睛:“睁眼啊,青!”
彦青把脸涨得通红,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睁了眼。见振君把脸搁在他的枕上,微笑着将他的表情看了个彻底,不禁慌乱着把被子罩住了脸。
“怎么像大姑娘似的,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青,你想我不想?”振君笑着去扯他的被子。
彦青病得没了力气,手中死揪着的棉被一下就被振君拉开,忽觉胸前坦荡荡的,又听见他问自己想不想他
振君对他说过:“爱就是爱了,何必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呢?”
振君对他说过:“我的下半辈子,你要不要?”
振君对他说过:“幸福是要靠自己撞见的,我既碰见了你,便是非你不可了。”
振君对他说过:“我总是对着别人挖心掏肺,把五脏六腑都给掏空了。”
振君对他说过:“你不懂我有多爱你!”
振君对他说过:“我们不过是赤条条的两个人。”
……
他以前怎会没想透?他怎会傻到真的要离开他?幼时的痛苦压抑,成年后在爱情上的挫折难道真让他连表露自己内心都困难了吗?他想他爱他要他离不开他!他的心已说了几万次现在,他要亲口告诉他。
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怎么了,莫非是发烧把声带也烧坏了?痛苦地强迫自己出声,却只有粗嘎毛糙的嗓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望着振君期待的眼神,都要急哭了。
“也许是声带充血,都是我不好,硬逼你说话!快休息吧,烧退了就好了。”振君道。
彦青很难过,好不容易去了心病,想把真心告诉给他听,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莫非方才的恶梦成真了吗默默地拉起振君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颊边,又移到唇上,轻轻地吻着手心手背和每个指尖。
振君,我的答案,你懂不懂?
望向振君,已是愣住了,眸子晶亮着,隐约泛起了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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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折腾,倒真的出了身汗,振君在旁陪了一夜,睡得也特别安稳。清晨时分,烧已退了,嗓子也不痛了,睁眼却见振君不在,不由得悻悻然。
起床梳洗了一番,忽听见枪响,惊地颤了颤,出门见到振邦握着把驳壳枪正瞄向一旁的花盆。“啊!妹夫的病好啦?”振邦见到他道。
“是呀,烧退了。”彦青问,“大哥练枪吗?”
“上次去北方做买卖时得的,一直藏着,倒忘了,今日里想起来,便拿出来练练。”振邦笑道,“要不,你也来试试?”
“不了,火药味儿太重。”彦青道,“今天有船吗?我想早点去乡下一趟,可别担误了正事。”
振邦笑道:“妹夫真是急性子,病刚好,怎么就念着生意呢?还是多休息一阵子吧!”
彦青道:“在床上呆了好几天了,闷得慌,不如把去乡下办事当散心了。”
“好好好,妹夫放心,我去给你安排船,你先去看看我妹子吧!”振邦说着,叹了口气道,“她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彦青的心紧了紧,颤声道:“我就去看她!”
推开凤莲的房门,彦青吃了一惊。没想到几日不见,她竟消瘦得只剩皮包骨了。又陪着她在房里吃早饭,凤莲显得很高兴,还让彦青说给她听留洋在外的的种种趣闻,扬起头来冲他笑:“只盼着下辈子能跟你一起去法兰西。”
彦青一阵心惊肉跳,安慰说等她好些了,就带她去。
她幽幽地望着他,问:“真的?”
彦青用力点头:“真的。”
她原对生命显得很淡然,告别的时候却嘤嘤地哭起来,,握住彦青的手也不愿放开。临走的那刻,凤莲欲言又止,最后只说:“等你回来再说吧。”彦青也没多想,只点了点头。
没想到是最后一面。
很多年后,彦青依旧记得那天凤莲穿着一件杏色的旗袍,端坐在床上如他初见她时的那般美。她的眼中总有一团忧郁迷惑的莹光,象一只困于笼中的小猫,一辈子也没能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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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青有点心神不宁,想去振君房里和他告别,却没见着人影,连阿福也不在。二管家过来告诉他船已备好,正停在码头上等着。
彦青只得先走了。
上了船,也不去舱里坐着,只站在甲板上望着两岸的风景。振邦人呢?难道昨夜只是场梦吗?
正遇着渔船归航,鱼鹰凄惶的叫声穿透了他的耳膜,钻到了他的心头
彦青不安着,猜想前路还有什么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