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4)
置了。
“呦,妹夫回来啦!”振邦笑着和他打招呼。
彦青挤出一丝笑:“是啊。大哥还在忙么?”
“不过是提前为冬至那日准备准备。”振邦指着那些缸说,“呶,全是陈年花面,每年都要搬些到宅子里来祭祖的,老规矩了。”
彦青闻到了浓郁的罂粟香,忙退后几步,正想离开,却被振邦叫住:
“妹夫,我听说你从小妹的家产中拨出笔款子来,是不是?”
彦青迟疑道:“大哥的消息极是灵通。家父正准备投资一笔生意,我了解过了,前景应是相当之好的,因此也投了一份,倒忘了和大哥商量商量……”
“哈哈,本就是你们小夫妻自己的钱财,我又插不上手,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振邦拍拍彦青的肩说。
“多谢大哥这么信任我!”
“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过两日还要让你去趟乡下处理事务呢,早些去歇着吧。”
“好吧。”
振榜又笑道:“对了,沈世伯那官司也应结了吧。回去劝劝他老人家,生意上的事早就该交由年轻人办去的,他可以颐养天年了。”
彦青变了脸色:原来他早就知道!再望向振邦的的脸,依旧在和善地微笑着,却分明透出丝丝寒意,竟让人不敢直视了。
彦青再也无心和他聊下去,只点了点头就进了凤莲的房间。晚上虽不住在一起,临睡前还是要去看看她的。
凤莲正望向窗外,知道彦青进门也没回头,只恨恨地说:“我最厌恶那花面的味儿了。”
彦青走到她身边,看着园子对面的忙忙碌碌:“我也是不喜欢的,不过隔得远,倒也没什么了。不像你,对花面总有些心结的。”
“也是这种天吧,五年前。”凤莲轻叹了一声,把头靠在了床棱上,“我爬进了一只花面缸玩,没想到会被粉末埋在了里头,刚被救出来时也没觉得怎样,这两年身体才是真的坏了。”
“五年前?那个时候大管家还住在那屋吧,他救的你?”彦青问道,却见凤莲瑟缩了一下,连道几声“不不”就睡下了。
彦青在旁陪了会儿,觉得头昏沉沉的,也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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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青本就有些伤风咳嗽,自己也没当回事儿,谁知拖久了,竟发起烧来。
起先也没人晓得,府里的人以为他是去米行了,米行里的人又想他新婚燕尔,应是留在新娘子身旁了吧。却不料他已有整整两天昏睡在自己房里,偶尔醒一醒,想起个身都觉困难,渴了饿了身边也没人料理着,身子愈加虚弱了。
迷迷糊糊之间做了好些梦
像又呆在家乡灰暗的老房子里,父亲新纳的姨太太伸手抚着他的脸,忽而猛地掐上一把,恶狠狠地说道:“叫你娘再凶我!我杀了你给她好看!”年幼的他脸颊上满是红艳艳的指甲印。记忆中,很痛,也很怕;
还仿佛见到母亲在打扮,整张脸红的白的在眼前跳跃着,还对着镜中的自己千娇百媚地微笑,他的叔父一把搂住母亲的腰闪进里屋,他望着房门锁上了,里头传出母亲陌生而愉悦的呻吟;
一下子又晃过父亲被酒精熏红麻痹了的脸,举着皮带追着他满屋子地跑,口中吼着:“小畜生!你再逃!”跑不动了,只好任由他打,听见皮带在自己背脊上绷断的声音,牙齿咬破了嘴唇,说不清哪里更痛些;
还有他的白俄情人,披着廉价的仿狐皮大衣在巴黎幽暗的小街上踱步,望着他盈盈地笑:“先生,晚上要找个伴吗?”他惊诧地喊:“我是彦青,我是你的沈彦青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再一抬头,已成了振君的脸,眼神寒冷刺骨,掐住他脖子的手越束越紧……他很无助,几乎绝望了,不为振君的杀意,只为想喊一声“振君”也哽在了喉咙口,发声不得
周身好似给千钧巨石压着,哪怕最细微的动作都会带来筋脉骨骼的酸楚,也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中,只听得见自己粗糙而浑浊的呼吸。
刹那间觉得,或许自己就这样死了去,也没人会知道吧
真的,很孤独。
很想他。
想他在迎恩桥上说的每一句话,想他是怎样热烈地吻自己的唇,又是怎样令彼此痛彻了心扉!
他说得决绝,走得决绝。兴许是他在最后已看透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阻碍从来都不只是凤莲和这桩婚姻吧要是狠毒一点想,大家都明知凤莲时日无多,若真的想抛开了一切,义无反顾地在一起,难道还怕多等些光景吗?
阻碍偏是他自己,早早地交出了真心,却深埋了心意,只苦守着没落的家庭和残破的自尊,丢弃了已握在掌中的欢愉!
也安慰过自己,也许这样做对振君有益吧,让他死了心,快些找个美貌聪慧的女子成家立业,免得枉失了家产。可,只骗过了浑沌的思想,骗不过剔透了的内心!
都是他的错他太不坦白!他太过懦弱!他不敢完全信任振君!他对两人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