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2 / 3)
您去看看。”
萧槿也是猝不及防。卫启濯为何在看到老太太咽气之后就奔去袁家算账?他如今情绪不稳定,方才出去时又通身杀气,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卫承勉亦是这般想。他匆匆嘱咐了两个胞弟暂且支应着府内事宜,转身便去了袁家。
卫启濯正揪着袁志不放。他的气力原就大得很,又是激愤之下,袁志拼尽全力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他让明路带来的那些护卫足有三百之众,又皆是他平日里精心网罗来的,眼下团团围在他身周,铁桶一样,袁家这边几乎出动了所有的护卫家奴,但根本不能近他的身。
一时间闹哄哄两相对峙,争持不下。
袁泰气得浑身发抖:“卫启濯,你硬闯我宅邸,又打我孙儿,当我这里是你国公府?我告诉你,我已知会了顺天府尹,官府的人即刻就到!”
“府尹来了又如何,我说了,抽罢他一百鞭我便走。”卫启濯说着话抬手又在袁志身上狠狠抽了一鞭。
马鞭裹挟着风声重重砸在皮肉上发出的声响瞬间刺入耳中,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袁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照着他这个架势,抽罢一百鞭,他还有命么?
他现在后悔不迭,暗骂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方才被卫启濯激了一激居然就自己跑了出来,还以为有自家护卫护着便能无事,谁知竟会落到卫启濯手里。今日说不得要将这条命搭在他手里。
袁泰此刻已经大致知悉了事情原委,他怀疑卫启濯是有意借题发挥,但为防卫启濯脾气上来直接掐死袁志,他不敢这样说。
而且卫启濯既然敢这样大胆,那就表示他负担得起这个后果。可他如今明明还麻烦缠身,他怎就能有这样的底气?
袁泰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中一沉,惴惴不已。
顺天府尹许高赶到时,袁志已经被抽昏了三次,身上袍子都被抽出了十几道口子,鲜血渗出,瞧着格外触目惊心。
许高大致询问了纠纷起因,喟叹不已。
他从前就见识过卫启濯的胆量,当年乡试放榜后卫启濯就敢揪住造谣的袁志毒打一顿,何况是眼下。
袁志平日里骄横惯了,但是如今却顾不上许多,只是不住跪地求饶,表示下次再也不敢与他为难,再也不敢误他的事了。
“没有下回,”卫启濯甩手又是一鞭,鞭条过处,皮肉破开,鲜血飞溅,“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补救的。”
他说话间脑海中再度浮现出祖母临终时死不瞑目的情状,忽觉头痛难抑。
他一路奔命一样赶回来,还是迟了。
不曾想半年前的离家竟然是他跟祖母的永诀。祖母垂垂欲绝的最后时刻,他也未能在榻前尽孝,反令祖母担忧他的事。
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试图帮祖母保命,末了却连祖母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其实原本也是可以见上的,但最后硬生生被袁志给搅了。这种缺憾是不可弥补的,人已去,谈何补?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命数。
卫启濯蓦地头晕目眩。
四下人声嘈乱,袁泰的愤而指责,许高的小心劝解,两家护卫的争持喧嚷,此起彼伏地传来,但他却觉得这些声音越发模糊。
隐约间似乎还响起了父亲焦灼的声音,但他神智逐渐迷离,已经听不清楚父亲说了什么。
终于,当他再度感到气血翻涌、双目充血时,遽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卫家太夫人的讣音很快传遍京师。卫家请来了京城最好的阴阳生给写了七单,又张罗着请僧人到期追荐,还要添换挽联、千秋幡等物什,阖家忙了一天一夜也只是将后事料理了个开头。
满京的勋贵仕宦之家都来吊唁,国公府门前熙来攘往,车马不绝。因而卫家又要迎送款待这些吊祭的客人,国公府从上到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但萧槿却是个例外。不是她不想出力,而是她有旁的使命。
卫启濯自打在袁家昏厥之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后来还发起了高烧,把萧槿吓得不轻。她没听过急火攻心会诱发高热的,后来请大夫来看了,大夫说应当是他在回程的路上就受了风寒,又因忧思急怒引起肝郁气滞,这才导致的高热不退。
大夫开了好些清热解表、解郁理气的药,又叮嘱萧槿好生开导他。萧槿谨遵医嘱每日尽心尽力地喂他服药,目不交睫地守着他。整整两日后,他居高不下的体温才降下来,但是人一直没醒,偶尔还会梦呓。
到了第三日晚间,萧槿见他仍是昏迷,忧心如焚。
她拿帕子帮他擦脸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此番回来明显清减了一大圈,脸颊瘦削,眼窝深陷,她帮他掖被子时都能摸到他的骨头。
她垂眸望着他苍白的唇色,心疼更甚,情不自禁倾身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窝,呢喃道:“你快点醒过来,儿子都半年没见过你了,你也不怕他认不得你。还有,我也……我也很想你——”萧槿垂了垂眼睫,微抿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