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部分(1 / 3)
采间却似乎卸去了多日的沉重,恢复了熠熠明亮。
贞问才完毕,跃的宫前已经备好了车马。二马并驰的兵车,统共五乘,从人早已整装,一副要赶路的架势。
“从人也乘车?”少雀大为不解,“不过祭祀河伯,这般着急做甚?”
“我想赶快些。”跃冲他笑笑,说罢,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载。
他一直立在那里,默然不语。
跃走到他面前,“我去了。”
“嗯。”载双目沉静。
跃看着他的脸,阳光下,那眉眼在他看来仍然带着些稚气,却不像从前那样喜怒于形。他这个最亲近的弟弟,已经学会掩盖心事了。
“载,”跃瞳中幽远如天空,低低道,“我的东西你尽可拿走,性命亦然。”他停了停,“可是她,我不能给你。”
话语如同头顶的烈日,陡然将二人间隐藏得最深的东西曝开。
载呼吸一窒,心跳隐撞,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和仓惶。
“我知晓。”他轻声道。
跃双手握在他的肩上,与他平视,“你是我最爱的弟弟。”
载面红耳赤,抬起头。
他牵牵唇角,声音清澈:“你也是我最爱的兄长。”
跃笑起来,阳光下,眼眶中光泽温暖。
“我这些日子不在,好好照顾父亲。”跃用力一拍他的手臂,说罢,转身登车。
驭者呼喝,车马辚辚,扬起淡淡的尘雾。
载看着车上那个高大的身影远去,许久,仍立在原地。
“载!”少雀懒洋洋地朝他喊了一声。
载回头。
少雀扬扬手中的戈:“听说你得了陨刀,来与我这陨戈比试比试?”
载咧嘴笑了笑。
“比就比!”他昂头,声音满是斗志,说罢,大步朝少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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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穿过半闭的窗户吹入室中,温柔和缓,罂露在衣被外的手指像触到了什么,动了动。
她睁眼,阳光下,草地柔软,野花开遍。
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面前,头背着灿灿的日头,面庞的轮廓英俊而熟悉。
草叶在风中摇曳,抚过罂的颊边。
“你来了么?”罂望着他,轻声道。
那人颊边弯起柔和的弧度,俯□来。
气息温热,却不灼人,带着草叶的方向。罂闭上眼睛,等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只有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在一遍一遍唤着她:“……罂,罂!”
罂睁开眼,自己躺在草铺上,已经天亮了。
一个小童站在旁边,见她醒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罂,天亮啦!你说今日要带我去采卷耳!”他摇着罂的手臂,眼睛又大又圆。
“知道了。”罂无奈地笑,望向窗台,轻轻吁口气。这个小童是庙宫附近一户人家的,春耕繁忙,他们没时间照看孩子,小童就常常来找罂玩耍。
又是一个梦。心道。
怀孕五月,她的身形已经变得臃肿,从铺上起身不如从前灵活了。她看看身旁,一件未完工的小衣服摆在衣被上,还插着骨针。她想起来 ,昨夜自己在铺上缝纫,困倦难当就睡了过去,门也忘了闩。
“罂,你还带我去么?”小童见罂出神,以为她想反悔,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去。”罂抚抚他的脑袋,莞尔地站起身来。
又是一日。
她推开门,头顶的屋檐传来“叽叽”的叫声,那是一家燕子来筑巢,前几日刚孵出小燕,每日叫得欢腾。
罂望着它们,苦笑地弯起嘴角。
跃,玄鸟都来了呢,可是你在哪里?
西行的道路并不如东边好走,无数的高山、丘陵、森林、河川,幸好从大邑商延伸出来的王道畅通,虽然是春天,却并无塌陷阻断之事。
“世子,前方就是巩邑。”引路的小臣向车上的兕任禀道,“我昨日才打探过,睢罂一直在此,不曾离开。”
兕任伸伸脖子,望向前方。
一个小邑坐落在山梁起伏的原野之中,远远望去,茅草的屋顶如野菌一般点缀在田地和树木之间,像他见过的无数乡邑那样平凡无奇。
那个让跃与兕方冷淡的女子,就躲在这里?兕任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世子……”小臣见他目光发沉,犹豫地说。
“入巩邑。”兕任看他一眼,吩咐道。
耕耘时节,庄稼遍地,田歌悠悠。
罂头戴一顶轻便的草笠,站在一处山坡上。这里的卷耳生长得最茂盛,她每次来,都能满载而归。
她的胃口已经不像怀孕之初那样差,可巩邑毕竟贫乏,即便贞人毂将庙宫里最好的食物都给她,也不过是两三天才能吃到的几块肉。所以,罂常常自己出来采些野菜,卷耳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