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3)
那头余珍被点名了,赶紧上前一步来跪下。
夏沐烜道:“将你知道的详细说来。”
余珍应是,怯怯望太后一眼后又道:“冯妃娘娘落水那日,嫔妾正好在附近散步,无意中瞧见晚秋领了个人,急匆匆从华清池那边来。嫔妾心中疑惑,想着晚秋这个奴婢倒也奇怪,不搭救她主子,倒还有闲功夫带着个人在宫中闲逛。”
夏沐烜虽不予评论,然而眸中却有重重叠叠的疑虑。
竹息忙道:“想来瑞常在那日撞见的,正是晚秋急着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余珍诺诺道:“嫔妾原本也作如是想,然而事后想起来,晚秋是朝着东北向去的,可太医院在西南方,如此岂不是背道而驰了?”
竹息赔笑:“六宫宫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常在大约是看走眼了。就老奴所知,那日晚秋可是片刻不离冯妃寸步的。且冯妃落水,还是晚秋唤来的御林军。若真如瑞常在所言,晚秋岂不是有□之术?必定是不能的。”
太后听得点头。
余珍道:“皇上,嫔妾方才真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欺瞒皇上太后。且此事嫔妾的婢女香织也可以作证。”
竹息作沉吟状,向太后道:“其实此事真伪还在其次。然而香织既是常在身边人,大约她所言,也就等同于常在的意思了。太后以为呢?”
太后深以为然地点头,又道:“捕风捉影而已,确实当不得准。”
太后这一句方出口,那头德妃已经起身,微屈脖颈向夏沐烜道:“臣妾听瑞常在一席话,也想起了一事。”
夏沐烜大约料不到德妃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微微一愣后抬手:“你说。”
德妃稳稳道:“宫中有规矩,入夜后御林卫不可随意走动,须十步一人互为照应,纵使有紧急事要向上通报,也须三人成列在宫中奔走。”夏沐烜点头。德妃语气一转:“然而冯妃落水那日,臣妾却瞧见一个御林卫落单,急奔向东北宫门去。如此看来,臣妾当日所见,跟瑞常在所见到的,倒有些不谋而合。”
夏沐烜眉心微微一动。他睇德妃片刻后道:“德妃,你常日吃斋念佛,是不惯于说谎的。”
德妃点头。
夏沐烜阖目良久后突然睁目,头也不回吩咐印寿海:“去虞宸宫提人,朕要亲自审问。”
印寿海很麻利地应声而去。
于是晚秋很快就被带了来,见了殿内情形当下唬得一愣,不等夏沐烜问话,已经膝盖一弯朝夏沐烜跪了下去。
夏沐烜的视线雷电一般悬在晚秋身上,片刻后问:“朕问你,冯妃落水时,你在何处?都做了什么?”
晚秋被问得微微一愣,偷偷觑了眼太后后道:“回,皇上,奴婢那会儿,一直侍奉在娘娘左右,陪伴娘娘。”
夏沐烜又问:“不曾见过什么外人?”
晚秋拿眼去看竹息,口中道:“奴婢,没有。”
夏沐烜双眼眯起来:“那怎么有人告诉朕,说你那日偷偷领着个人往西南向去了?”
晚秋又被问得一怔。
竹息想要开口,夏沐烜道:“朕金口已开,既说了要亲自问话,旁人就不必插嘴了。”
竹息只好望太后一眼后闭嘴,太后大约也知道形势不妙,就只端然坐着静观其变。
晚秋诺诺半晌后道:“回皇上,奴婢真不记得了。”
夏沐烜冷笑,望一眼印寿海:“她既不记得,那就赐梳洗,洗到她统统记起来为止。不许叫她自尽!”
梳洗是以尺把长宽的铁刷子拖扯皮肉,据说梳洗后,全身再无一寸完整皮肉,而这刑法并不会当即致人死亡,拖上三四日是常有的事。
听闻当年有人受此酷刑,曾历经十二个日夜才全身溃烂流脓而死,被抬去乱葬冈时,一路过去,身上溃烂的皮肉簌簌掉落。
只想象那场景,都令人浑身哆嗦。
夏沐烜轻易不会动用此酷刑,晚秋想也听说过什么是梳洗,乍然听闻之下疯了似地哭起来,一壁砰砰冲夏沐烜磕头一壁道:“太后开恩,皇上开恩。太后救救奴婢,奴婢真什么都不晓得,太后开恩呐!”
太后急了:“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夏沐烜道:“贱婢刁滑,朕也是迫不得已才下此狠手。她既有胆欺君罔上,想也不怕区区一个梳洗。”
太后沉喝:“皇帝!”
夏沐烜目色生寒:“前后桩桩件件事都直指她,朕如何能轻纵了?她若老实招来,朕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如今她既不肯招认,那朕倒要看看,她这牙关到底能有多硬?可硬得过铁梳去?”
太后将凤杖敲得咚咚响,一脸的失望:“皇帝当知晓何为仁君!”
夏沐烜神情不改,脸上甚至有笑:“太祖在马上取天下,当日扫清河东半城,方使贱民来降。可见人呢,都是有些硬骨头要治的。母后以为呢?”
这样的夏沐烜,别说一众低等妃嫔,怕是杨卉跟我这样常日见君的,都未必亲眼见过。
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