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太后恩典之下,旁人自然没有说嘴的份。”她带了些微的饥俏神情不动声色带过我:“终归一切还是太后说了算。”
德妃从始至终不说话,这会儿突然道:“荣淑妃有皇长子,难怪得太后如此重视。”
这就是拐着弯在损杨卉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因着太后垂青的缘故,才赐了理六宫权柄给她杨卉,知情的,谁不知道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
杨卉想也知道自己这权柄是如何得来的,讪讪道:“德妃姐姐平素不常言语,偶尔一句,怎么听着有些呛人呢?莫不是这么些年吃斋念佛,沾染太多香火烟味的缘故?”
我睇杨卉一眼:“私下闲聊,何必话里带刺?德妃也是羡慕你有泽儿养在膝下。如今宫中又添新喜,皇上太后不定就会想大肆庆祝一番,到时候还有得淑妃你忙活。”
贤妃笑:“淑妃妹妹是最利落能耐的,想也不会在乎这些,何况又是太后心喜之事。”
杨卉被呛得无趣,闲聊两句后,不再乐意与我们闲聊,得意着神色去了。
杨卉离去后,贤妃平淡着神情摇头:“她如今为人手上刀,倒还浑然不知。”
德妃静静道:“也未必就不清楚。”
我点头:“清不清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想来是不用旁人替她烦心的。”
贤妃点头,德妃默默。
三人有许久的沉静,末了还是贤妃道:“珞婉容这一胎格外金贵,不仅皇上听闻后高兴,太后也心心念念盼着,可见是该分外当心了。”
她有意说这番话给我听,我自然晓得。于是道:“礼我已经差人送过去思雨阁,是尊送子观音。”
贤妃放心地点点头:“这是很好的兆头。”
那片刻的静默时光里,德妃蓦地开口了:“我留下,是想提醒一句,冯氏落水一事,恐怕另有隐情,至于太后那日所说。”她冷笑:“多半一时半刻,就真假难辨了。”
贤妃问:“这话从何说起?”
德妃道:“冯氏落水时,我跟近侍含珠曾瞧见一人从华清池的方向匆匆奔来,那晚虽有夜色掩映,不过也分辨得出那是个男人,倘若我看得不错,那应该还是名御林卫。”
这话跟余珍当日进言岂非不谋而合?
我跟贤妃都听得微震。
我疑惑道:“然而宫中各宫室都有御林卫把守,姐姐又如何肯定,他是从华清池那边来的?”
德妃道:“华清池湖心种了片特有的紫述香,那香味独特,别处没有。我平日并不用香,却在他经过后闻到那股独有的香味,他又怎会不是从池上过来?”
贤妃正色敛容坐直身体:“瞧清楚他容貌没有?”
德妃摇头:“他将头埋得低,我虽瞧不清他长相,却认得他的声音。”
我又问:“那他呢,瞧见你了吗?”
德妃依旧摇头:“不曾。我站在假山暗处,想来他并未留意,才没有刻意放缓步子。”
贤妃沉吟道:“然而他若是被遣去报信,也未尝不可。”转而一想又自己否决了。“你的景阳宫位于东北一隅,确实不在去政元殿或颐宁宫,又或者静德宫的路上。”
我深以为然地点头:“是这个道理。且御林军中有规定,宫中若有紧急事,须三人成列赶往通报。他既落单,事情必然不同寻常。”
说完三人就沉思了。
太后当日在颐宁宫有惊人之语,大约包括杨卉在内,任谁都是深信不疑的,然而我听方才德妃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不真的尽信,不由得也跟着动起心思来。
德妃并不多留,喝完半盏茶就告辞去了,贤妃也跟着起身离去,大约是怕德妃并未对我道尽内情,赶着又过去景阳宫探消息。
我淡笑着朝贤妃点一点头,目送她二人离去。
待二人去得远了,方合悄悄进殿来,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娘娘,珞贵人那头放出话来,说格外中意咱们宫里送的那份礼。还特意设了供桌,供那尊送子观音,大约是预备早午晚三次日日祷祝了。”
作者有话要说:②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