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哦?怎么说?”
净雯奉了盆瓜果在夏沐烜手边,夏沐烜捻一枚马奶葡萄在手,也似笑非笑回望过来。
我从镜子里示意**梳一个简单些的发髻,笑着说:“皇上恕臣妾斗胆。其实在臣妾看来,读佛经呢,图的不过是个有所启。与其说那一本本的佛经义理晦涩难懂,倒不如说因人之经历不足,所以才多半无法通达禅意。那么,既然捧着本佛经苦思冥想却无所得,还不如好好瞧一瞧这世间万物,想来事物之于人,见得多了,经历足了,有些道理自然就能不言而喻了罢。自然,这些只是臣妾一点浅见,皇上不必理会。”
夏沐烜脸上有深思神色,很快就笑了:“这话朕听懂了,看来闭门造车实在非你所喜。”
我只淡淡微笑:“其实臣妾只懂些皮毛,实在不应该这样大放厥词。那些个涂鸦之作,也不过是有感于前人‘明察秋毫’的典故。臣妾一时兴起,让皇上见笑了。”
夏沐烜看着我笑得一点深邃一点感怀:“这哪里是懂些皮毛的样子,分明是悟到禅机了。罢了,朕是说不过你的。”
说完走到我身旁,彼时**已经替我挽好了发,作势要将妆奁内一支累丝金凤步摇往我发上簪。
我摇头:“这个就好。”
将一笔寿字簪递给她。
这玉簪通体脂白,质地细腻滋润,是上等的蓝天白玉,也称羊脂白玉,寿字的最后一笔正是簪挺。
夏沐烜随手从妆台上的鹦鹉瓶内折一枝四季海棠簪在我鬓边:“打扮得太素简了,这样才好。”
我自然不好拒绝,只得欣然笑笑。
说话间,印寿海在殿门外通报:“皇上,纤羽阁方才差人来报,说瑞嫔小主有喜了。”
乍然的喜色出现在夏沐烜脸上,我忙笑着恭贺:“这是宫里头接连第二桩喜事了,恭喜皇上。”
夏沐烜笑着握一握我的手以示欣慰,我又问他一句:“皇上要不要过去瞧瞧瑞嫔?”
夏沐烜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了,夜色已深,朕明日再去瞧她。”
我只得点一点头,问印寿海:“宣了哪位太医看诊?胎象如何?”
印寿海道:“回娘娘,是太医院首座陆大人号的脉,说瑞嫔小主已有了近两个月身孕,胎象稳健。”
陆毓庭?竟然又是他?
然而心头那点讶异还未逝去,夏沐烜已经笑着开口了:“那应该是错不了的。”
我听他语气笃定,于是带了三分玩笑语气试探道:“皇上既然这么说,那么此人必定是一等一的国手,只是臣妾瞧他有些年轻。”
“是年轻了些,不过手艺还算拔尖。太后痼疾缠身积年,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正是用了他的方子才有的起色。”
夏沐烜神色淡淡闲话几句,我只带笑听着,偶尔应一两句,倒也和乐。
乘着他在兴头上,思索片刻,斟酌词句小心道:“日间修容来臣妾这儿小坐了片刻,臣妾瞧她面带愁苦,仿佛大有心事。”边说边往他碗里舀了勺蟹黄豆腐,“这蟹黄豆腐做得很嫩,皇上尝尝。”
夏沐烜尝一口,笑了:“确实鲜嫩。”长目微睐,“她有什么心事?”
“内里关节臣妾不方便问,修容也不好多说,听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她娘家人犯了事。”
皇帝扬一扬眉毛:“怎么?她跟你哭诉了?”
我怕他生疑,忙坦然笑道:“哪里用得着哭诉呢?臣妾日日与诸妃照面,独独见她整日愁眉难展,随口问了一句,想来是赶巧戳中修容心事,这才听了些蛛丝马迹。修容素日胆小,这苦水必定是不敢向皇上诉的。”
夏沐烜淡淡道:“嗯——她倒还算谨慎。”
“是。后宫不得干政,这话臣妾记得,也一并嘱咐过诸妃,想来她们是听进去了。”
夏沐烜深以为然地点一点头:“是该如此,至于顾守成一案,朕倒还未拿定主意。”
“皇上仁德。臣妾也嘱咐了修容,皇上于政事上一贯英明决断,想来那顾守成若真是清白之身,必定出不了什么岔子。”
他捻了酒杯在手,似有若无望着我:“案子倒也不大,然而到底牵扯了旧事,不好不查。”
我点头:“自然是要查的。”
“这话怎么说?”
夏沐烜放下酒杯,凝睇于我,仿佛要看出我心底所有的真实来。
我从容道:“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然而人心思变本是常情。”偷偷看一眼夏沐烜的神色,屈膝行礼,“皇上恕臣妾问句僭越的话。”
“你说。”夏沐烜放下手中筷子,扶我一把,我正色道:“常道以言取人,人饰其言;以行取人,人竭其行。不知这顾守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嗯——还算得用。”
我淡淡笑了:“那么在臣妾看来,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倒也不尽然了。”
“哦?”夏沐烜微微掀了掀眼睑,抬手示意我说下去。
我继续说:“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