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5 / 7)
己的处境。
那几个宫人分明是尚药局的侍者,所以她才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谁能手眼通天,买通宫里的人?
夜风吹起车帘,阁楼上人影幢幢,裴英娘似乎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她脸上浮起惊喜之色,张张嘴,声音嘶哑。
执失云渐和秦岩的脸一晃而过,马车走远了。
车轱辘滚过泥土的声音悠长沉缓,听在绝望的裴英娘耳朵里,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越是害怕,越忍不住走神,心里胡乱想着,她答应过李旦会在坊门口等他的……
阿兄发现她被人掳走,一定会来救她的。
马车慢慢驶入一条窄巷,幽禁的巷子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一声一声,像是踏在裴英娘的心头上,折磨得她心惊胆战。
车帘被一把掀起,男人看着裴英娘,眼底闪动着快意疯狂之色,狞笑着道,“双喜临门,今天是太平公主的大婚之日,你们俩姐妹情深,不如一起洞房。”
粗糙的手掌轻抚她的脸,像毒蛇爬过,“放心,你还没及笄,不识风月,我会好好疼惜你的。好教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欢爱滋味。”
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裴英娘心底生寒,咬紧唇。
楼下忽然响起马蹄奔腾之声,踏破平康坊的歌舞升平。
执失云渐和秦岩霍然站起。
数十个金吾卫手执火把,腰佩横刀,气势汹汹,一路奔袭而来,月色下刀光粼粼,剑影晃动。
领头的男人骑雪色骏马,面色阴沉如水,眼神阴鸷。
执失云渐翻过栏杆,几步跃下楼,挡在白马前,低喝道:“相王!”
李旦扫他一眼,径直前行。
执失云渐飞身上前,扯住缰绳,沉声道:“吐蕃使团就在酒肆里,你明知今晚他们的赞普要干什么!”
他们严防死守这么多天,就是要降低吐蕃使团的心防,让那个年轻的赞普朝尚陵钦动手,他们刚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为了此事,圣人和天后假装身体疲累,提前离席,阁老们也知趣的提早离开,吐蕃人非常警觉,机会稍纵即逝,一旦惊动他们,前期的装聋作哑定然功亏一篑!
执失云渐紧紧握住缰绳,“相王想去哪家酒肆取乐,可以明日再来。”
李旦瞳孔微微一缩,“让开。”
“相王!”执失云渐手上带了几分力气,“你再往前行,恕我得罪。”
“她被人掳走了。”李旦神情隐忍,眼中浮起阴郁戾气,厉声道,“我不管什么吐蕃使团,纵使把整座平康坊翻过来,今晚也要把人找出来!谁敢拦我,提刀来见!”
声音穿过平康坊透着脂粉浓香的空气,像半夜惊雷,震得执失云渐和紧随其后的秦岩皆是一怔。
两人愣神间,李旦已经命人敲响示警鸣钟,一字字道:“关闭坊门,挨家挨户找,不管是高门贵族,还是皇室宗亲,全部赶出巷曲,一个个查!”
正是深夜寻欢的时候,王孙公子们搂着歌姬醉生梦死,忽然被冲进门的金吾卫提溜着衣领扔到大街上,纷纷当街大骂。
有些被翻红浪的更凄惨,衣裳都来不及穿,便被人光溜溜赶出房,迎面一阵凉风吹过来,一个个抖如筛糠,涕泪齐下。
这个嚷嚷:“我乃平国公之子,谁敢拿我?!”
那个嘶吼:“我可是副相家的姻亲,贱奴安敢放肆?”
金吾卫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缓缓抽出横刀,一刀砍在平国公家的庶子身上,冷声道:“再多嘴,某的刀会砍得更稳。”
雪亮的刀刃擦过耳尖,砍下几缕发丝,凉意透骨,平国公庶子吓得浑身哆嗦,跌倒在尘土里,屁滚尿流爬走。
顿时满街寂然,众人委顿着瘫倒在地,噤声不语。
外面的动静传到酒肆里,侍酒的博士、胡奴四散奔逃,正搂着雪肤胡姬喝酒的男人皱起眉头。
一个方脸汉子匆匆走到他身边,附耳道:“相王带着人闯进里坊,说是在抓刺客。”
喧嚣声越来越近,男人心里暗道可惜,推开胡姬,用吐蕃语道:“时机不对,收手。”
汉子迟疑了一下,点头应是。
长街外,李旦沉着脸,目光逡巡,像蛰伏在阴影里的猛兽一般,扫过灯火通明的里坊阁楼。
杨知恩等人静默不语,跟在他身后,带着希望闯进一间间胡肆,里里外外翻找一遍,然后失望懊丧而出。
耽搁的辰光越长,杨知恩心里愈发紧张。
找不到娘子,他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压抑冷肃的气氛中,忽然响起一声掺杂着喜悦的高呼:“找到马车了!”
是秦岩的声音。
李旦立刻转身,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杨知恩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终于找回呼吸的节奏。
酒肆雅间,房里没点灯,床帐低悬,月光透过纱帐,照进槅窗,依稀能看清房中的大致轮廓。
武三思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