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部分(3 / 3)
转穿花拂柳而过,微凉的露水随着青嫩叶,沾在身上,渐渐寒入骨。
最僻静的位置个锦衣子坐在花间,十指弄琴,细抹慢挑,和着一丝半缕的歌声在夜风中飘:“青山本不老,因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奇异陡转的音调,让陈瑞也不由地听住了。
子察觉有人时,抚琴的手便缓缓的止了。
“太妃。”陈瑞走到身侧开口道:“您这首曲子,臣下极熟悉。”
杜铭溪起身,笑道:“这曲子是有个人,新近教我的。”
陈瑞还是在杜铭溪幼时见过,今日细细看着她,已是另一番模样。如玉脸孔,三分柔三分傲,还有隐在眼底最深处的三分阴寒。
绝不疯癫。
她定定也望住陈瑞,缓缓伸出手:“那人就在玉湖底的地牢里。”
皓白的手腕在金丝银绣的锦服之下愈发的显露的纤瘦,陈瑞顺着的手指看过去。花丛之中,暗影幢幢,落到地上便是重重的黑,满院花叶中,隐隐可见一块巨大石板。
杜铭溪笑道:“你放心,侍卫都被我迷晕了。”
陈瑞掀起了青石板,顺着乌黑阶梯走下去。甬道极长,墙壁上嵌着连绵的灯火,照亮青石阶梯,盘旋而下,脚上的软底鞋在寂静中毫无声息。越走越深时,几乎可以听到水声哗哗,就仿佛幼时坐船,悠悠地晃动,微微的,说不出地异样。
路总会到尽出,转角处有更亮的灯火,陈瑞一步步走了过去。转过去时,透过列精钢的栏杆,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最先入眼的是牢笼里三面垂挂的白绫,绫上绣着密密的金色梵字经文,御用的黄缎织金勾勒的五色梵字,烛影摇动时流光溢彩,仿佛交织的咒语,让人看了心悸。
陈瑞认得,那是陀罗经被,由活佛进贡,皇帝死后金匮中必备之物。每一幅都由活佛念过经、持过咒,名贵非凡。然而,么整整垂挂三面墙,却从未见过。
呼吸中,仿佛是什么腐烂了,又被浓重的香味所掩盖……
陈瑞忽然若有所感,目光向阴影处再看,霎时了然。
立起水晶棺中,闪闪流动的水银交错在其中的尸首上,日月蟠龙玄色袍服中,他的眼阖着,他的脸轻轻的垂着,凝固在脸上的神色仍旧如生时。
封荣……
陈瑞惊得一退,恰在此时,灯芯摇了摇,悠悠的光芒里跳出封荣合在身前的手,几截已腐烂出白白的人骨。
水银镇的再好,若没有冰,尸体终究开始腐烂。
棺旁是红玛瑙巨大香炉,香烟滚滚,味似雪梨,掺著些苦。那香料还是陈瑞不久前贡上的,波斯薄如蝉蚕的“瑞龙脑”。也不知焚了多少的分量,波浪一般不停的涌动,可终究遮不住的腐臭。
棺椁的对面,牢笼内唯一的光亮,一盏八角纸灯,香墨穿着碧色脏旧的裙,席地倚在墙上,似睡的极熟,双腕上扣着精钢的锁链。瑞脑香雾堆云叠雪,勾勒出枯黄的面容。
她变得衰老了。
“青山本不老,因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那带着奇异穆燕音调的歌声蓦然从陈瑞的脑海中跑出来。大漠浩瀚,犹如无际,黄沙下掩埋着无数的残骸,从无人知晓。
记忆中,他也是循着这歌声,找到了执意私逃,却被困在黄沙中整整七个日夜的女人。
那歌声,是她寂寞时,缠着穆燕的盲歌者学会,转译过来,却仍带着穆燕特有的奇异音调。
流干血的飞天在她的脚下,她的脸扭着冲着风吹来的方向,没有了琴只是用单调的鼻音在缓慢的唱,轻抖的眼睫仿佛也是被风吹抚过的痕迹,血迹干涸在她的唇边,绽放如花。
彼岸芬夜繁花,犹似昨日,却已是隔世迢遥。
陈瑞没有再看,转身出了地牢。
杜铭溪还守在花荫中,见他出来后,疾奔几步贴在陈瑞身上,眼里窜起一种明亮到锋利的光芒:“怎么样?”
陈瑞心底沉了一下,退开一步,低声道:“太妃娘娘什么意思?”
“我不敢进去,我受不了见到万岁的尸体就样腐烂在地牢中!”杜铭溪眼渐渐迷茫起来:“那个女人也受不了吧?多奇怪,她一面害死万岁,一面却为他的死悲痛欲绝……”
他嘴角挑起来的笑意,摇摇头才说:“无恙。”
含糊的两个字更让杜铭溪茫然若失,她慢慢转开身,仿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怎么会无恙呢?万岁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在那么肮脏的地方腐烂?!”
一面走,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