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部分(2 / 3)
了,朕这就下去。”
直到封荣走了,那荔枝的香气仍旧盈满衣袖襟怀,甜腻似永远融化不开。
合
画舫在的夜里恍如熊熊着桧木松明的巨大火盆,只是没有燃烧的热度,人与灯火的影在软纱样的玉湖上穿梭纺织成,一卷画刚织就便又破碎,仿佛一场苦短的人生。
室内静寂如死。夜风送来歌舞声乐似都是极遥远的了。香墨只是出神的看着粼粼的湖水,麦色如金的脸庞,掩不住脸色上的倦意,透出一丝暗青。
又过了片刻,丹叶见香墨仍在愣愣出神,起身端了醒酒的酽茶,轻声道:“姑母,喝茶。”
香墨这才回神,挑张凳子坐了,呼吸间荔枝蜜酿馥郁的渗入全身的所有肌骨。她的一只手仍旧紧紧攥着,攥得太紧,手上青筋毕露。此时,方渐渐松缓。
香墨应了一声,丹叶端了茶向前递,不想香墨伸出的手却错过了,茶盏一倾,溅了小半碗出来。
香墨本就不痛快,看着丹叶脸色一沉。
玉兰花垂帘上半遮一层细密流苏,犹似花丛沙沙作响,暗影散乱筛在丹叶面不停地在波动,她紧咬嘴唇,明艳的胭脂早没了颜色。
香墨手托着腮,一双眼里露出的戾气层层压下,漠然含笑。万寿灯笼锦袖牙溜溜滑下,虾须一般细若丝的金镯子,数个叠在腕子上,更衬得肤若蜜酿。她道:“怎么?不称心?”
丹叶垂眸,三九寒冰样的眼眸,用了鸦翼的睫毛遮了,似乎波澜不惊:“丹叶只是怕回去父亲会怪罪。”
香墨不是不知道丹叶的心思,只是心痛的已经麻木,麻木到了骨子里。
“人家说赌博压两方,反而没有赢的机会。可人生则不是博弈。”
博山炉袅袅青烟在眼旁,蒙上琉璃宫灯浓艳的金,抹出靡紫,搅成一团。
香墨依旧含笑:“也许你也是个有福的。”
芸芸众生,苦海无涯,回头,有岸,却不能上。
佛渡不得无缘人。
丹叶下到画舫一层,等着内侍备好小船送她上岸。
觥筹交错揉了波光,恰似醉蒙的帘幕笼罩下来,精巧的湖上楼阁黄金一样的倒影,便失去了轮廓。
玉湖绿沉沉的夜风扑面而来,好像微有寒意的秋日。
丹叶一个人在船舷边,静静的等着,曳地的薄纱衣,月白的衣袂在翻飞,不住纠缠在朱栏上。
此时此刻,她不像人,只像是一个物件,包裹精美的呈放此处,悄无声息地等待着别人的取舍。
风飒飒穿过耳边,湖水澄净,如同婴儿的眼,似能洗清一切的脏污罪孽,丹叶不禁微微面露笑容,倾身向前。
恍惚里有人扯住她的衣袖,扬声道:“当心!”
转头时,月白绡纱的袖迤逦绕在男子橘罗销金的袖袍间,袖上翠锦宝相花镶边。他虽未拿着扇子,腰间却系着扇袋,极好的西番莲片金缎,莲花上绣着一只青蛙,绣功精细灵活,跳脱的仿佛蛙声就在耳边一般。丹叶只觉得是橘绿金的艳丽,满满几乎溢出,让她黯然失色。
男子笑起来牙齿倒是像贝壳一样耀眼,一旁随侍宫婢们的脸不知何时齐齐跪了一地,面颊却比胭脂晕了还要红。
他灼灼盯着丹叶,丹叶的面颊不红反白,那是一种近乎于半剔透的淡瓷之色,少了一些鲜活。
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若是看了去,又看到了多少。
丹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多谢昌王爷。可您看随侍这么多人,我怎么也不会傻到跳湖,是吗?”
丹叶不动声色的去抽回衣袖,却不想越是使力,陈启攥的越紧。
忽尔风过,柔柔的一阵带飞了衣袖,丹叶的甲因抚琴修剪得极为秀巧,别出心裁的贴了金凤花,花叶小如豆,花分四瓣,层层如润在甲下肌肤里一般。
落在陈启眼中,别样旖旎。他这才扬眉开口,隐隐带着笑音道:“倒是好样貌。你是谁家的?”
“佟家的。”丹叶反倒不去扯了,另一只手重新簪好了鬓边歪斜欲坠的翡翠花,声音冰落水中,即清又冷:“原本是要献给万岁,如今赏给了青王。”
陈启目光微微一凛,,不禁就松了手。
内侍划了船过来,丹叶上了小船。
陈启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夜色已沉月朦胧,霏霏疏影。
三层画舫上的香墨,倚在朱栏也在望着渐渐消融在夜色中丹叶。
心里一阵冷,一阵热,一时似掉进寒冬的冰窟,一时又似塞到烈火的炉里。一阵一阵的翻涌,胸口好像快要跳脱出来。
她原以为这里已经死了,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死的干干净净。
香墨唇角露出一丝苦笑,道:“你瞧她背影都那么像燕脂。是不是见过她的人,都会以为燕脂还了魂回来……”
德保隐在灯火的阴影处,神情微茫,目光幽幽地一直定在丹叶的背影上,直至再也望不见。
德保轻轻叹了了一声,眼里慢慢地又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