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部分(2 / 3)
呢?还是想做人间地狱的皇帝?”
封旭反倒沉默了。
他和陈瑞,其实何其相似。
“那些并不是我能想,我敢想的。将军说,身边从不留废物。我……只是尽量叫自己不错个废物罢了……”
可他们又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他的怯懦和恐惧,陈瑞永远不会有。
忍不住,极疲倦的闭上眼,就错过了陈瑞仿佛失望,又仿佛疲惫似神情。
室中灯火飘摇,窗外潇潇夜风。
蓦然,熟悉的声音响起:“老爷,该服药了。”
推门而入的安氏,明明手里端着汤药,明红的衫子,秋香色的裙,仿佛一尾锦绣斑斓的鱼,无息迤俪游入。
陈瑞似没看见安氏,只淡淡的一句:“放下吧。”
安氏眉宇恬淡温和,将药碗缓缓放至陈瑞身侧,福身一礼,便转身而退,仪态自始自终的无可挑剔。
“等等。”安氏刚要出门时,陈瑞像响起什么似的,开口:“东都现在想来是快过年了吧?”
安氏转身,温声应道:“是。”
陈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冷笑:“在正月十五前告诉墨国夫人,她托给我养的海东青已经成形了。而这鹰巢,也该筑一筑了。”
安氏望著陈瑞,眼眨了两下,最後才垂下,仍幽幽答道:“是。”
随后转身安静离去。门扉开阖时,室内的烛火经不住冬夜寒风,猎猎一响,便熄灭了。熄灭前的刹那,光焰所及之处,陈瑞眼中一片不动声色。
封旭本就衰弱到了极点,此时撑不住重又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转
金架上用链子锁了一只脚的不是惯常见的鹦鹉八哥,而是一只以绣花锦帽蒙面的海东青。安氏拿了细银勺往那食盅里添着带血丝的肉末,苍白修长的手,似在日色下,虽保养精致,但仍掩不住的枯槁。
窗外梧桐碧叶瑟瑟,梧桐树西面隔假山,转过一处斜通着西苑门的回廊,便是陈瑞住处,离安氏这里虽不过咫尺之路,可恍如蓬山万重。
遇袭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陈瑞都在地隘关养伤,从别人口中封旭才得知,射中陈瑞的箭,是毒箭。
忍不住去问陈瑞时,陈瑞只道,不过是轻毒而已,早解了,现在留在地隘关仅为了督促粮草而已。
这样的回答,让封旭的心里莫名一宽。但还是每日亲自熬了药,给陈瑞端去。
而每一日送完药出来,例行要到安氏处回禀陈瑞的状况。
大漠的白日,即便是十二月也是暑热的,本垂了的软罗垂帘半拢起,可坐得久了,挡也挡不住遍体汗意。而安氏仪态沉静专注的喂着海东青,似全未将一旁封旭回禀的话听在耳中。
封旭索性也就不再说,只端起茶盏,细细品着。
紧邻窗外的梧桐叶筛匀光影,室内的一切不由都勾勒在明明暗暗中。黄杨木的桌椅,桌上细白瓷的茶盏,一侧高几手上搁着青瓷花瓶,里头是大漠惯常见的数枝红花。极稀的一点香气,却遮住了鹰饵的血腥。
封旭坐的久了,忍不住皱眉。见安氏一直不言,索性起身便要出去。
不想刚走到门前,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奔了进来,轻盈得似一只凤蝶,措及不妨的撞在了封旭身上。眼看着就要摔倒,封旭忙伸手去搀扶。这才看清,身前的是一个不过七八岁光景,粉色衣裙的女孩子,只是似不知在那里摔倒了,一身的泥沙。
封旭一时恍惚。
这女孩子眉目间竟有八分陈瑞的眉目。
然后才忆起,陈瑞子息单薄,唯一的就是庶出的八岁女儿,养在安氏身边。
本望着封旭,秀致净白脸孔微微涨红的女孩,陡地目光转向他身后,双眼里流露一种根深蒂固的惧怕来。
安氏不知何时已来至封旭身后,也望着女孩,手轻轻抬起,以袖掩鼻。眉间淡蹙,却未发一言。
陈国贵妇冬日里向来五重锦衣,连袖也是五重。深的隐花波纹蟹壳青,浅的隐纹星形鸭卵青,中间偏跳了织金缠枝的极艳青莲紫,掩在安氏殷红的唇边,灼灼晃着人眼。
跟随的奴婢忙上前抓了女孩子,惊慌失措道:“奴婢们这就带小姐出去梳洗!”
待侍婢拖着女孩子走了,安氏才又轻轻放下袖,灿然一笑,道:“有些时候,血统真是顶重要。”
笑意飘忽,目光幽深。
“可惜,身体里没有我的血。母贱父卑,再怎么调教不出高贵来。”
说罢,缓缓坐下,端起了茶盏。
却并不急着品,拇指和食指轻握住茶盏的杯沿,中指则托着盏底,茶盏在鼻下极缓的画出一个圆,慢慢的让馥郁茶香萦绕在鼻间,此为贵族间贯见的闻香品茶。
如今安氏纯熟做来,素盏雪肤,娴雅的姿态万芳。
封旭的目光看着那白瓷茶盏,掠过执盏的手,五重的袖,含笑的唇,终落在那双眼上。
若不是封旭亲耳听闻,几乎连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