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3 / 3)
格外的华贵富丽。
端坐舆内的李太后,一身正红金绣翟纹礼服,发上的攒珠金冠镶了九股凤钗。虽已出丧,但如此珠翠满头,华丽难言的祭祀先祖,让她不由微笑道:“今儿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太后怎么想起来到奉先殿祭祖了?”
话里已隐隐带了一丝讥讽。
李太后垂眼,唇际只略有笑意:“不是初一十五也可以来。人都以为只有初一十五才可以祭拜,其实只要你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微一凝神,一旁女官忙在她脚下搭了脚凳,那凳如阶梯,厚绒的毡子垫着,李太后扶着李嬷嬷的肩拾阶而下,步态极慢,仿如行在粉絮上一般,飘然无声。
待走至香墨近前,又道:“这人世间的事就是如此,你以为的总不是事实,你不以为的,反而是真相。”
冬日极薄的阳光下,李太后目光幽静,荧然含光。香墨在这样的目光下缓缓垂下头,沉默了片刻,说:“太后果然是多年参佛,句句都带着玄机,把臣妾都听糊涂了。”
“我看你也是有些糊涂。”
正是寒深霜重时,冷风吹送,日色耀耀中,李太后凤冠上细密垂下的猫眼红宝打在绛罗霞帔上,窸窣有声。而她的声音并不大,但顺风传开,左右宫人顿时屏息静气,直退出五十步开外。
深邃青天下御道之间,就只剩了李太后和香墨,伴着赤锦金琉的宫墙殿阁,静谧的近似死寂。
李太后却陡的轻笑一声,对香墨说:“燕妃……你妹妹,这宫里宫外都道是我毒死了她。连你也这么以为,所以才和皇后联手把李芙逐出宫吧?”
香墨一惊抬首,耳畔隐隐风马铮铮,却似有金戈铁马回响。
面前的女人叠叠翠华下,两鬓已是尽染霜色,眼角纹路似雕。
她的妹妹,所过的十年荣华,十年显赫……如花一般的燕脂,是不是也被这大陈宫风刀剑雨下,尽数摧残。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不能想……
香墨扯开唇,缓缓跪在李太后脚下,笑道:“奴婢从不会怀疑主子。”
发辫中上缀饰的红榴锦石珊珊起伏时,语调一转,已带了微微哽咽:“奴婢十岁上就跟着主子,主子的苦主子的难,主子的寂寞,除了李嬷嬷,大抵就是奴婢看的最多了。”
李太后不曾想她会如此应答,积了满腹的话无法吐出,一时愣在那里。
跪在御道上的香墨语音又是一转,已带着些许森然道:“可主子的手段,奴婢知道的也并不比李嬷嬷少。”
“你知道?”
李太后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阴鸠。低头望向香墨,额上一围红榴石下,只见她浓密的长睫安静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是的奴婢知道。”
只有香墨自己知道太阳穴上血脉在激烈跳动:“主子能容燕脂十年,并不是为我这个没出息的姐姐的一点情分,而是燕脂她从不与主子为敌,就好像她十年恩宠都没有身孕一样。这样的心思,即便是她以太妃之尊与陛下……”
风又起,送来御香,在宫阙重重影里压了过来,那无法疏解的味道,让香墨几乎呼吸不得。
谁都知道西域盛产麝香,然而谁又知道麝香进奉宫中之后,所用每两都记录于案,近于严苛。燕脂来信与她,婉转陈词,不能有身孕。
谁又曾知道,她将麝香藏入金盒底时,胸臆里已是空荡荡的……西北的风沙那样的大,砂还总会成灰,而痛,就仿佛沙砾被包进了胸腔内的血肉里,日夜的磨折,痛到了极处反而不觉得痛,只是,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法想,什么也不敢想。
她蓦然微仰起脸,眼里含着泪,断然说道:“主子念旧,惩戒是有的,但也断不会害她性命。”
李太后一声长叹,伸出手扶在香墨肘上,搀起了她,轻声说:“香墨,只要你信我就好,这样不论你做什么,我便都信你。”
李太后的指甲极长了,衬着保养的胜似少女的纤嫩手指,搭在香墨明红的胡服袖上。那指甲上鲜红的丹蔻,明晃晃的,都映在了她的眸子里。
香墨默默地怯怯地笑了笑,垂下了头:“主子放心,奴婢不过是虚与委蛇,顺水推舟而已。她……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容不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