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2 / 3)
满含着亲密与信赖。
深宫中,她们这样的情谊,最值得珍惜,呵护。
她很羡慕。
“主子趁热把药喝了吧……”秋静没有再争辩,只是轻轻地端过药碗给她。
景宁顺从地接过,然后,仰头,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那个福贵人不知好歹,主子为何还要去管她呢?”取了一盘酸梅,秋静端过来,却被景宁温和地推开。
“凉药才苦口,再说,我哪有那么娇贵……”说罢,她起身,拿着巾绢揩了揩手,“我懂你们的意思,可退一万步讲,她肚子里面毕竟怀的是龙种,万一有什么闪失,谁都担待不起的。”
彤史上没有记载也好,太医告假出宫也罢,就算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谁都心知肚明,福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纯正,高贵,即便是被打入冷宫,也没人胆敢怠慢她。
“可福贵人不是被贬谪了,她能不能出这景祺阁还难说,为何主子会这么紧张?”冬漠性子直,想问,便问了。
景宁笑了笑,摇头,“哪有这么简单呢,皇上特地将我们安置在东厢侧角的偏殿,也是为了照顾福贵人母子。否则,这偌大的景祺阁,偌大的北五所,依着内务府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风,是没必要将两个冤家凑到一起的……还是准备准备,我们这就过去一趟吧……”
有些人,虽然彼此牵挂,却往往天各一方;而有些人,即便是再互相敌视,互相厌恶,也总会凑到一起。
惠贵人与纳兰大人,算是前一种。
而景宁和董福兮,算是那后一种。
踏进东厢的时候,里面是潮湿而燥热的,掀开破旧的门帘,扑面而来一股子闷热的潮气,带着发霉的味道。
微微蹙眉,景宁走过去,只见那简陋的榻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全身包裹在厚厚的棉被里,时不时地咳嗽,睡得十分不安稳。
咳嗽不止,夜中盗汗,这是夏竹禀报过来的病情。景宁不懂医,可也知道,孕妇最忌受刺激,她这种咳嗽,该是气阻内由所致,现在刚开始显怀,处理不慎,很容易小产。
清了清嗓子,景宁故意轻咳了一声。
怨怒
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半晌,在夏竹的搀扶下坐起,可不看来人还好,一看,顿时气红了脸,败坏地剧烈咳嗽。
“谁让你……让你进来的?给我滚……滚!”董福兮披头散发,满脸的油垢,发了疯一般摔着手能够到的所有东西。
几天前还是个清丽袅娜的佳人,才两日光景,竟然落魄到如斯地步。景宁敛着眉目,低低地询问一旁的夏竹,“内务府的人不曾过来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还有太医院和御药房呢?”
她明明曾经嘱咐过、打典过,可这帮人竟然光拿银子,不做事!
“宁主子,其实内务府和太医院的人都来过的……”夏竹满脸的为难,越发压低了声音,“是福主子,她将来的人统统都赶跑了……”
“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董福兮使劲拍着床板,瞪着景宁,眼呲欲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收留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贱人……我不要看到你,给我滚,滚啊……”
她气急大咳,夏竹上前扶她,却又被她狠狠地一把甩开。
冬漠看不过眼,欲要上前争辩,却被景宁轻轻地拦住。
“福姐姐……”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神情冷然,淡漠,仿佛在看一只卑微而可怜的蚂蚁,“蝼蚁尚且偷生,你又何必想不开呢?”
这样倨傲悲悯的样子,就算是再落魄,也绝对会激怒了她。董福兮见状,猛地掀开棉被起身下床,可动作太大,禁不住一阵眩晕,脚下趔趄,顿时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没人扶她。
缓步轻移,景宁却施施然地走了过去,一袭粗布的罩衫,却难掩精致清美的姿容,“何必与自己过不去,身子可是你的,气坏了,没人会心疼……”
董福兮听言,恨恨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可下一刻,她却蓦地顿住了。死死地盯着她身上的罩衫,死死地盯着,半晌,忽然放声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倒说么,怎么你会忽然来这景祺阁,竟然也是被打入了冷宫!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看来老天还是开眼的,开眼的!”
阴测测的东厢耳房,连着潮气,那股子霉味越发浓重。董福兮疯狂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内,仿佛雾霭迷蒙,笼起了一层氤氲的阴森。
在那样张狂狰狞的目光中,景宁却轻轻地俯下身,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她,三分叹然,三分嘲讽,“你究竟是怎么在后宫活下来的……我是进了冷宫没错,可你又得意什么呢,你不是也在这儿么……”
她的目光,冷如腊月寒天的霜雪,似笑,非笑,含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和犀利。四目相对的刹那,董福兮一下子就怔住了,心底里,那陡然生出的寒意,让她慌乱闪烁地掉开了眼。
“是有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