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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睁开眼,却看到两个巨大的问号又一次竖他眼前。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黄风久久地沉入巨大的迷惑中,他听见一阵阵凄厉的尖啸响过,那声音从他胸腔里发出来,刺破黑夜,直奔云霄而去。后来他筋疲力尽,身心像是在一场激烈的搏杀中受到重创。他觉得活不久了,他闭上眼,做好了离开这世界的准备。
次日,老城里人黄风意识到自己还有些事必须要做的时候,猛地跳下床,他觉得一刻也不能耽搁了,皮鞋也没顾上擦,就直奔大丫家。一进门,就对正在梳妆的大丫说:“好不得呀,丫头。这人可不能乱活……”
大丫望一眼父亲,她对父亲一大早的造访本来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认为父亲一定是来跟她谈论烂鸟二丫的破事。这段日子,父亲突然变得唠唠叨叨,仿佛二丫跟雷啸的旧情复燃在他看来简直是一件可歌可泣的事,动不动来跟她唠叨半天。父亲激动的神色常常让她生出莫名的妒意。父亲怎么能够只沉湎于二丫的幸福而对自己不闻不问呢?二丫换了那么多男人最终仍能靠情归雷啸彻底赢得父亲冷石一般的心,相比之下,自己岂不活得可怜活得无助活得没有颜色!
可是,可是父亲居然叫了她声“丫头”。当那声充满磁性充满沧桑的“丫头”从父亲冰冷的胸腔里发出时,大丫的心一下被软化了。她颤悠悠地盯住父亲,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温情四溢如长江水般波澜壮阔的声音是他发出的。
“爸呀,我能……挡住他吗?”大丫哗一下就回到了女儿的本色里,她的声音充满委屈充满嗔怒充满一股浓浓的娇味儿。
“得挡住!你可不能一错再错……要嫁,也得光光明明清清白白嫁呀。害人的事,万万做不得。”
“我没害谁,我谁也不嫁,我就这么活下去了。”
“丫头,女人嫁汉,这乃天经地义。只是这嫁谁,你得三思呀。”老城里人黄风已完全没了昔日的那股冷威,他慈祥的目光如同寒夜里的两团火,燃烧着大丫。见大丫动了感情,他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他车灰灰要是好男人,就不该让患难妻子遭罪受,丫头——”
大丫不语了。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黄风接着说:“我们不图他的钱,不图他的名,只图有人能真心实意对你一辈子。我老了,不能照顾你们,你们自己的路,自己要走好啊。”
说完这句,黄风悲壮地转身,大步走了出来。身后,大丫早成了泪人。
“五一”转眼到了。日子平淡得让人乏味。偌大的河阳城,几乎听不见一件令人心潮澎湃的事。因为广场修建,平日里爱凑热闹的闲人没了去处,只好蹲在自家屋檐下晒太阳。这大大减弱了新闻的传播速度。使得河阳城有限的几件趣事迟迟不能传播开,以至于人们茶余饭后没了谈的。
徐虹死了,死在了自家浴缸里。
徐虹的死因简直简单到不用警察侦破,因为她那张脸从河阳到省上到北京都被医生们无情地下了最残酷的结论。对于一个靠脸蛋吃饭的女人,这从根本上消除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至于她为什么死在浴缸哩,没有人关心。
河阳人对这些却全没兴趣。河阳人感兴趣的,是寡妇徐虹的存折去了哪?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遗产,留给谁,都能花天酒地过上一辈子。
一代美女徐虹,就这样无声无息走了。她的自杀并没激起人们多少谈欲,就连老城里人黄风,也只是象征性地“呔”了一声。因为这事发生的同时,烂鸟二丫跟雷啸复婚了。
二丫自己也没料到,她最终还是回到了雷啸的怀抱。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雷啸居然真的不嫌她。
这让她多么感动啊!
于是,在雷啸向她明确求婚后的某个夜晚,她在一家浴室把自己彻底清洗了一番,然后很温柔很内疚地敲开雷啸的门。当她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的儿子的照片时,忍不住伏在雷啸怀里恸哭起来。那场哭真实而彻底,几乎流尽了她生命中全部的泪。泪水将雷啸淹得一塌糊涂。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在很多天后回想起来,仍令他们惊心动魄,热血沸腾。所以两个人迫不及待选择“五一”为婚期。他们从省城私立学校接回儿子,一家人坐上飞机,到遥远的南方度蜜月去了。
“五一”长假刚过,河阳城突然锣鼓震天,鞭炮阵阵。人们走上街时,城区的小学生已排着整齐的方队,将南城门楼至大什字的街道装扮得花枝招展。鼓乐手迈着矫健的步伐,奏响欢快的乐曲。小学生后面,一条巨龙伏地而行,人们一看那龙,便知是车光辉北京领奖回来了。
锣鼓声只响了短短半小时,大街上的热闹像一阵风一旋而过,人们还没看出个眉目,欢迎仪式便告结束。这样的场面令围观者大为不满,纷纷说这是哪跟哪啊,人家陈天彪当年……
车光辉被市长夏鸿远请进河阳宾馆,跟在市长后面的,是电视台副台长林山。林山最近刚刚完成一部反映河阳企业改革的专题片,已送省台审定,不日便可播出。正是这部专题片拉近了他跟市长的距离,市长夏鸿远很赏识这位才干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