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番外(1 / 3)
沧海桑田,世事浮沉,总会有一些惊才绝艳之人被尘封,永埋于历史中。世人总说青史无情,不如说,最无情的便是人心。
北风呼啸,寒风中夹杂着片片晶莹的雪花,看起来很是瑰美与梦幻。可是这风吹在人的肌体上,却如刀刮骨髓一般疼痛。
这里是整片大大陆上最高也是最寒冷的地方,终年被积雪覆盖,被称作“天山”。传言,凡人若是靠近这里,顷刻间便会被冻成冰雕。
这一日,数百年无人敢临近的天山上出现了一道佝偻的身影。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孤零零地行走在天山之上。
他耄耋老矣,白发如雪,形体衰败,看起来暮气沉沉,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奇怪的是,天山上的气候竟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他颤颤巍巍,用右手拄着一根墨紫色的拐杖,步履蹒跚的向山巅走去。
天山上,一片雪白。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无论是何等的浓彩重笔都不足以形容此地之奇景。
冰天雪地中,老人拄着一根墨紫色的拐杖,缓慢前进。
在那根拐杖的最前端,巧夺天工的雕刻着一个龙首。那个龙首,看起来精致而华美,与杖身浑然一体,为同一块紫檀木雕刻而成,它的嘴里含着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即使在白天也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更将整个龙首显得栩栩如生、霸意怒张。
这支明显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拐杖,本应当做至宝让人供奉,此刻却被握在一只纹络纵横且干枯无比的手上。
老者虽看起来弱不禁风,每走一步都要借助拐杖发力,但如果有心人在这里,便会看出他下盘很稳,势大力沉,每一步都稳稳地扎落在冰雪之上,再大的风也只能让他身体微微动摇,不能将他吹到。
他一直走,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有余,方才到达山顶。
山顶上,寒气更浓了。漫天大雪与狂风在随意肆虐着天山上的一切,惊人的寒气几乎化成了实质的,就连老者从鼻孔中呼出的温热气体都会迅速在空气中凝结成冰,而后坠落在地。
到了这里,他的体外蓦然出现了一层有形的能量,可以用肉眼看见,冰雪一旦靠近他的身体三次之内,便会无声无息地融化。
天山浩大,如一块小型的陆地,苍茫浩淼之极,一眼望不到尽头。
夕阳西下,阳光虽照不到这里,却能感觉到天色渐暗,山上寒气骤增。
时间永远是英雄最大的敌人,时光更迭如白驹过隙,当千帆过隙,年华耗尽,英雄末路的老者形单影只,一个人慢吞吞地行走在这几乎将天与地相连的天山顶上。
亘古匆匆,浮华落尽,百年岁月,有时也不过弹指一瞬。就连当初纵横沙场、睥睨天下、无人可敌的人物,也终是有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天。
老者名为萧胤,也曾是名动天下的大将。昔日的他,实力卓绝,功参造化,在武道方面,几乎站在了万山之巅。退出朝野后,他的武功修为更进一步,足以俯瞰世间芸芸众生。可惜年华不复,英雄迟暮,他的晚年竟过得如此悲凉。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老者走进在天山中央的一座山洞内,在一座冰棺前停下。
那座冰棺,不仅通体晶莹,而且水火不侵,为万年的寒冰制成。
消瘦的手指轻轻触碰棺盖的边缘,他运足力量,顺势推下。
在棺盖大开的那一瞬间,惊人的光束四射,将黑漆漆的山洞照亮成了白昼,同时也晃花了他的眼睛。
冰棺内,躺有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
她叫夕颜。
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坟茔竟然坐落在这根本无人可及的天山之上。
这终年冰雪不化的天山,自天地之初便有了。这里的寒气可以封住一切,能让人的肉身死后不腐。
馆内的女子,琼鼻挺翘,朱唇润泽,双眸紧闭,神色娴雅恬静,黛眉如远山迢递。她睫毛很长,如展开的蝶翅一般,美得不真实。
她双手置于腹部,嘴角挂着淡笑,像梦境中的睡美人。
这是一个让人惊艳的女子,无论是谁站在这里,看到这一幕,都要叹一声“绝代佳人”。
美人身着水蓝色的长裙,长眠于冰棺。她的身旁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就在这花团锦簇中,百年如一日酣睡而过。
天山上的寒气将这些娇嫩的花朵永远的定格在了最美的那一刻,陪伴女子岁岁年年。
老者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女子的脸颊,伸出的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心心念念之人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却皱着眉头犹豫不前。在他看来,馆内的女子白璧无瑕,就算是死了,也不容亵渎。
他站在馆外,久久凝视着那个美丽的女子,昔日的音容笑貌如现眼前,欢声笑语言犹在耳,事实却是,他已经如此安详的沉睡了一整个世纪。
她的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常伴佛前,修身养性,明心自律,却是在为他人祈福。
就连临终前,她唯一想到的,都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