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1 / 12)
1.知己难求
和徐微微不欢而散后,蓝家山一个人走到江边。
彼岸,烟波流转,可有人寻我?对岸,繁华三千,可有人候我?
这是卓越摘抄在日记本里的几句诗,他曾十分大男子主义地对这种小资情调表示过轻蔑,但当孤独感慢慢弥漫心间,他体味到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寂寞。
不由自主地,他找到一家公用电话,终于拨打了卓越的传呼。他在害怕什么?当一个人心里缺少支撑时,他会抓住眼前的任何一根稻草当做心理安慰。
复机的是卓越的母亲,他犹豫了一下。那边在追问:“你找谁?”
他只好自报家门,说想找卓越。
卓母的反应耐人寻味,她淡淡地说:“小蓝啊,什么时候来柳州的?”
蓝家山说:“送一块石头过来。”
“哦,有空来家里坐坐嘛。”
这份有矜持的分寸,让蓝家山有种压迫感,他忽然说:“阿姨,我找卓越,是因为有个好消息告诉她,我已经快挣到20万了,我就快还清家里的债务了。”
“哦。”听不出任何表情。旁边人在问:“谁啊?”
“蓝家山。”他听到隐约的对话:“这人是不是喝多了,他说他赚了20万。”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找卓越。”
“卓越考试,你告诉他不就完了。”
蓝家山挂上电话,脸上火烫,刺痛他的一个词,一句话,一种口气,都是那么轻飘飘的。他知道自己被蔑视了,但他抓不到对方的任何漏洞,这让他郁闷,让他抓狂。
“这人”这个词有两层涵义,他是一个与他们无关的人,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是成人了,前者让他受伤,后者让他恐慌。他是成人,意味着他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我再没有犯错的借口了。”
条件反射,他想到自己和徐微微口角时那不成熟的表现,他无地自容,再加上联系卓越时受到的羞辱,他从未体验过的对自己的怀疑、懊恼和不自信,把他淹没了。
在江边的礁石上呆坐许久,心里越来越焦躁。他又踱回到了公用电话旁,联系启明星。
听出蓝家山的声音,启明星呵呵笑了起来,亲热地问蓝家山现在在哪里,得知他的方位后,启明星说自己十五分钟内赶到。
蓝家山心里一暖,什么是朋友,就是在你焦虑不安时,他可以让你感觉放松,心里踏实。
一刻钟后,启明星把车开到了河堤路上。他摇下车窗,示意蓝家山上车。
车子从河堤路驶上了柳江文惠桥,谢天谢地。在他的满腔心事没有放下之前,启明星没有开口说话。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夏天会有这样的云彩。
蓝家山又想到了这句话,这是一句谶语,还是一个密码?也许可以翻译成:“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过这样一个人生。”
窗外熟悉的景物渐渐逝去,他失去了方向。直到车子开上盘山路,停在一个空旷的平地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柳州的夜景。
此时,风清月明,启明星下了车,从后备厢拿出一听啤酒扔给蓝家山,自己叼着一根烟。如果这世界上没有女人,光是哥们,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启明星问他:“那块石头出手了么?”
蓝家山答:“明天就见他们的大老板。”
启明星问:“需要我做什么事?”
蓝家山愣了一下,摇头。
启明星呵呵笑起来:“不需要我给你当司机,给你充充门面?你这么红口白牙,就可以把石头叫价30万?”
蓝家山倒没想到这一层,毕竟他没卖过30万的石头。启明星家族可是做过大生意的啊。
启明星又问:“真的不需要我吗?”
启明星分析:“按30万生意的谈法,你至少得住在四星级的宾馆里,主动请客吃饭,我可以找两个人,作为你的好友,给你撑撑台面,你们去仓库看石头的时候,我调一辆好车,让你可以在大老板面前不丢面子。”
蓝家山一听,立刻照单全收,有这样的好友,夫复何求?
心中的不快暂时烟消云散了,先把这单生意顺利完成吧,男人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
一句心事没提,就在不知不觉间,他和启明星谈着第二天的细节安排,那些困扰他的问题居然迎刃而解,气场奇妙地顺了。对徐微微的话肯定是说重了,过分了;卓越妈妈对自己有意见也是正常的,人家矜持,冷静,冷淡,又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你要是能带给人家女儿快乐富足的生活,谁又敢小瞧你?还是要靠自己争气啊。
启明星笑呵呵地强调:“跟你说个事,这是男人之间的话题。”
果然,蓝家山知道他要谈到卓越了。
他先给蓝家山吃了个定心丸:“卓越心里只有你。”然后他斟酌字句:“我自从和你见面后,对你有了一定了解,也就打消了对卓越的念头。恭喜你,有个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