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暗夜雨冷(三) (1)(4 / 12)
此刻就像一条绷紧的弓弦充满了愤怒的力量:“居然还能给翠袖挡箭?你在江湖随心所欲,有什么可怒的。”王天逸摇了摇头,转了身回来。
此刻台上怒不可遏转来转去的章高蝉,不知道江湖里有多少人今夜异常失望,他们希望他马上死掉,但这其中不包括王天逸。
王天逸在这个地位上,章高蝉并没有侵犯其利益,他不满章高蝉的只是章高蝉肆无忌惮的耍了丁三。
没有自身利益冲突,就没有正常人会为了这样的情况去绞尽脑汁的搞掉耍朋友的人,大家不过是痛恨鄙视加点诅咒而已。
武神死了是很多人的希望,但他没死就是没死,像王天逸这种江湖老手已经被江湖中冷雨淋透了冻实了:向最好处期望,在最坏处准备,然后承担行动结束后的所有后果。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王天逸就是如此,就算武神在刺杀中突然化身为一个金身罗汉,那对他现在也只是在心里添了一条问题:如何在江湖对付罗汉而已,更何况他刚进行完一场针对鄙视对象的“公事”,心态也舒服了不少。
对于他而言,在身负命令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干将,是一条咬住猎物不松口的良犬;但命令中止或者完成后,他和普通人并无太大区别,他不嗜杀不喝血不吃人肉,更不会动不动的大砍大杀。
相反,他正沉浸在命令终结后的胜利快感之中:武神是没死,但他死没死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有命令的时候他们还会交手,甚至必要一个人倒下;但现在武神带来的只有功勋和赏金,亲手一箭成功击伤武神,在章高蝉这种非人的武功面前是多么大的功劳。虽然那一箭是无心插柳之作,不过是帮主自己的无心插柳,一会报告一写,死命恭维一下帮主,他自己得意外加给刚成立的锦袍队讨了一个多大的彩头啊,何等的吉利!
想到这里,王天逸都有点脚发软了。
就在这时,会场内一阵骚动,原来前面来了霍长风和空性,侧面齐元豪押上来了遍体鳞伤的刺客赵乾捷,王天逸脸一阴,这次唯一的不足之处是没在刺杀当场杀掉最后一个活口赵乾捷,不过他已经把这个漏洞弥补到极致:在最后关头,他不顾一切的突破慕容家突然出现的阻碍,装模作样的认出了领头的刺客赵乾捷,他们在青城就有仇,很多人可以作证,有了这一层,王天逸就不怕赵乾捷万一毁约说出真相了,如果说也就是赵乾捷的污攀乱咬打击报复了。
齐元豪一众人把背缚双手的赵乾捷押到台阶前,在章高蝉面前,猛地一推,被打得满脸血污的赵乾捷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肮脏血污的脸无力的贴在了地上昂贵整洁的地毯上。
看着昔日的同门、好友,王天逸别过脸去,不再去看,而台上的章高蝉唰的一下停住了脚步,扭头怒视着地上的这个杀手,那目光恨不得把赵乾捷身上剐出个洞来。
作为武林中武功的最强者,躲过五架神机弩的毒箭又用内力逼出了唐门极毒,他已经震撼了整个武林,但此刻章高蝉心中却远不是远方看客心中所想的那种得意那种一览众山小的傲慢快感,相反他满心的恐惧和羞愧。
这恐惧羞愧却是用暴怒的方式展现出来。
第一次,他走在街上,突然有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用最歹毒最无耻的法子要置他于死地,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仇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他一直扪心自问自己虽然不能像丁三那样孤傲决绝的扶贫济弱,但行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是个堂堂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但这样的他为什么会有一群匪徒不顾性命不顾廉耻的要偷袭他,要害他性命,这情形彷佛一个小孩突然发现整天玩耍的草丛里原来满是流着毒涎的毒蛇,又彷佛街上一个素不相识的行人突然对着你拔刀冲过来,说清白的你是凶手要杀了你,这不是荒诞吗?就是这种恐惧这种震惊就是塞满章高蝉胸臆的唯一感觉。
除了这些外,章高蝉还有失望和孤独。
失望是因为翠袖,他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温婉,喜欢她喜欢他的可人,但今夜他中箭后还奋不顾身的接住了她,为的只是不让她受一点惊吓,但当她看见他背上耷拉着剧毒大箭的时候,她却跑开了。
如同一个大侠仗义打跑了一群抢劫的匪徒,扭头一看连受害者都跑光了,这种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失望之后就是孤独,从被刺杀到现在,眼前到处都是人围着自己,他们每一个自己都认识,每一个自己都以为是自己的崇敬者或者好朋友,但现在他们关切的目光后面藏着的全部都是震惊,彷佛在看着一头怪物。
难道没人关心自己胜过关心自己的武功吗?
难道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自己的感觉吗?
难道这些日子里认识的几百个江湖豪杰里没一个能真正安慰自己吗?
难道没有一个人可以不把自己当可怕的怪物武神,而是当作一个受惊的朋友来看吗?
没有一个。
“大家都关心武神,却没人关心我。”章高蝉在心中喃喃自语,一瞬间却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