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不同矣(3 / 7)
从床上起身,笑得有点勉强。
“你们还好吧?在旅途中顺利吗?有没有遇到危险?回来多长时间了?乾捷手好了吗?”王天逸笑着扑过去,一手揽住了一个,连珠炮似的发问。
“好。你怎么样?”张川秀低着头笑着问道。
“唉,江湖太可怕了。还是这里好,见到你们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我回家了!我回家了!”王天逸大笑着仰天倒在了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听说唐家少爷很看重你?”
“听说你认识丁玉展?江湖第一灾星啊!鼎鼎大名的丁家啊!”
“听说慕容秋水亲自救你?慕容秋水啊!天啊!这个名字说出来我就浑身发抖,我的偶像啊!”
“听说长乐帮济南的段会长写信感谢你,还让他这样的大人物来参加掌门的寿礼!你怎么做的?”
“你怎么让章高蝉为你出头的?他有没有教你武功啊,他现在是公认的武林武功第一啊!”
……
大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王天逸说到这些事情倒口拙起来,他是个不喜吹嘘这种事情的人,就一口说自己只是侥幸遇到这些人而已,他们帮自己是自己运气好,至于交情更是一口咬死只是认识。
但就是“认识”二字,大家也全都是满脸艳羡之色,这些人别说根本遇不到,就算在路上遇到也别想走到他们身子二十丈以内去,更不消说“认识”他们了。
“师兄,你脸上怎么回事?好长的疤,而且是平平的,是你激战江湖的时候留下的吗?”
“哦,这是在路上遇到劫匪留下的,我运气好。”王天逸知道说岳中巅的事情会有什么下场,而且古日扬已经暗示他,岳中巅因为抢劫振威的镖已经遭到了长乐帮的狙击,还受了伤。现在王天逸只盼望着岳中巅千万不要来青城。
“江湖男儿的象征啊!”范德远摸着那条长长的剑伤叹道:“真威风啊。”
“什么?!”王天逸跳了起来:“你小子不要开玩笑了,这东西破了我的相!”
“谁开玩笑了?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说不定就遇到贵人垂青或者小姐抬爱,怎么不是我!怎么不是我!”范德远哀叹着。
“哎,江湖恶人武功好不好?”
“大侠帅不帅?”
“你遇到过多少恶人?”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也行走江湖啊?估计没戏了,戊组的啊。”
“闯荡江湖,留下名头!唉。”
“对了,你怎么干的?听师兄说你武功很强,你什么时候变强了?不是连剑法都打不好吗?你拣着武功秘笈了?”
……
王天逸瞪眼了好久,才说道:“我说了运气好,以我的武功早死在他乡异地了。全是运气!至于恶人?大侠?我只知道江湖上没一个人是好惹的。可怕的很。我告诉你们,现在就是咱们最好的日子,闯荡江湖三个脑袋都不够。这才几个月啊,我浑身就留了多少伤啊。”
这句话让大家好奇起来,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强行脱去了王天逸的上衣,看着满身的伤疤,竟然全都是啧啧的羡慕声,好像被砍一刀不疼似的。
“听说你去甲组了?有前途啊!”
“听说你要去木商行了,两年就一套宅子啊!多少人送礼都去不了啊!”
“这算什么!关键是不让天逸在江湖走动,就坐在桌子后面数钱了!风不打头,雨不遮脸的!天逸你怎么命这么好呢?”
看王天逸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些说辞,大家开始无趣起来。有人开始说这个了,王天逸不由的愣了起来,那些师傅说来神秘兮兮的事情怎么尽人皆知了。
“唉,”范德远一声长叹,“为什么不是我走扬州这条路呢?”
“唉。”
……
随着范德远的这声长叹,满屋子的师兄弟居然同时叹起气来。赵乾捷索性又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了脸,张川秀更是拿手打自己的脑门,嘴里嘟囔着:“垫石村我为什么不留下?垫石村我为什么不留下?”
王天逸不由得愣了:满屋子的男人同时在长嘘短叹,这算哪门子事情?
马上他明白了大家叹气的原因:大家是觉的自己运气好。
突然间,王天逸好像又感觉到了:当要面对垫石村的山贼时候,自己躲在床下在冰冷的空气中抽泣的感觉;当济南中原商会里那些好手潮水般围住自己的时候,自己胁持曲河往屋里退的时候那种同归于尽的绝望;当在济南遇到黑衣人伏击的时候,那种走头无路的恐惧;当岳中巅骗取寿礼后,自己那种“哪怕不要性命也要夺回寿礼”的愤怒;当在雨夜的无名小村里,和那箭手茅屋搏命时那种你死我活的仇恨,更不要说在小船上和那凶僧对峙时候,死亡的恐惧逼得自己那种不择手段只为活命的凶狠……
“你们只看到我结识贵人的好运,怎么知道九死一生的恐惧,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打死我也不走那条路!”王天逸心里想着,不由得竟也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