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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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潘照临在旁笑道:“周家财雄势厚,听说他家的存款大半是交钞,陕西钞钱比混乱的时候,京师钱庄纷纷运钱进陕买钞牟利,周家却不为所动,所以这才撑得下去。这是别家学不来的。”
“唐家呢?”石越不由问道。
“他家在土市子没分号。唐家在陕西私下买钞伤了元气,一大笔交钞没来得及出手……且唐家在京师的钱庄,往往是筹了钱以后,多数都运往东南诸路放贷,如今唐氏钱庄全靠着唐福东拆西借勉强维持,这边望眼欲穿等着杭州运铜钱过来——现在是十一月,这么大一笔钱,想运过来岂是容易的事。”潘照临撇着嘴说道。他对唐家的事情,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石越淡淡地应了声,又问道:“我听说有人在鬼市子用铜钱换交钞,可有此事?”
“多半是有的。”侍剑笑道,“也不必非到鬼市子,这种私下里的交易到处都有,回头我就差人去查查。”
石越“唔”了一声,也不说话,转过一条街角,但方走得几步,便停住了。侍剑和潘照临连忙快步跟上,不由也愣住了,原来这条街上排队的人,竟然比那几家钱庄前的还长。
石越指了指街边的告示牌。那告示牌上贴着开封府的告示,上面严厉警告汴京所有米店,不得关门拒客,不得哄抬米价云云。原来这边是米店。“韩忠彦说不得哄抬米价,这边米店就贴出告示,只肯用铜钱结算。”石越叹了口气,只觉意兴珊阑,道:“转了半天,不是挤兑、抢购,便是歇业、关门,如今京师生意最好的,便只有当铺了。罢罢,不走了,我们回去。”
三人正待打道回府,忽见一辆马车停到了街口,便见一人从马车上下来,朝着三人走来。侍剑眼尖,早已看得清楚,朝旁边悄悄跟随的护卫打了个暗号,一面对石越低声说道:“是唐家在京师钱庄的掌柜唐守义。”
石越点点头,那唐守义已到了跟前,朝石越与潘照临作了一揖,笑道:“小的唐守义,见过……”
“不必多礼。”侍剑不待他说完,已在旁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唐守义早见着石越和潘照临装束,这时见侍剑又不让自己叫出来,早心领神会,忙笑道:“是,是。小的是和唐福去陈州酒楼议事,一个人到这边买点东西,路过此处,不料见着……见着官人和潘先生。”
纵是唐家的人,能够见着石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料竟然能在街上遇着,不由得极是兴奋,躬着身子,搓着手,简直是有点手足无措。
潘照临笑着问道:“议事?议什么事?”
“回潘先生,是周应芳,哦——便是富贵钱庄的掌柜,和京师十来家钱庄的掌柜一道发帖,请了各家钱庄的掌柜,大家在陈州酒楼会议,商议如何应付眼下这局面。”唐守义瞅了石越一眼,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眼前这局势,不知何时是个头,也不晓得有多少钱庄就要撑不下去了,周应芳牵了个头,要京师所有钱庄一道,想个办法来自救。前头已经聚议了两次了。”
“哦?”石越和潘照顾对望了一眼,十分惊讶,不过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没听到过一点消息,显见得前两次会议也没什么结果,果然,便听唐守义又说道:“不过有些事情还没有谈妥,所以今天还要开次会,我看多半是要定结果了。”
石越心里一动,笑道:“有这样的事情,不知是否方便带我去听听?”
唐守义绝想不到石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怔住了。他此时左右为难,须知这些钱庄掌柜在陈州酒楼的会议,绝不是那么全然合法的,虽然唐家的立场,他们不怕石越知道,而且一定想要设法争取得石越的支持,但是就这样把石越带进会场,却也很犯忌讳。可如果拒绝,唐守义也万万不敢。
又听潘照临在旁笑道:“我们扮成唐掌柜的随从便是了。”
“这个断断不敢。”唐守义忙道,他想了一会,终是不敢拒绝石越,咬咬牙,道:“不过还要委屈官人和潘先生,这样,二位就当是杭州过来的,我家二员外的表侄。”
陈州酒楼。
石越和潘照临近了酒楼后,才知道原来整座酒楼,都已经被周应芳包了下来。二人仔细观察,竟发现汴京大大小小的钱庄有七八十家,竟然全部到齐了——只怕交钞局开会,也未必能叫齐这么多人。倒也没有人仔细询问石越和潘照临的身份,唐家支脉甚多,谁也认不全这么多人,只是细心的人见着唐福和唐守义对石越和潘照临暗地里恭敬有加,都以为这是唐家亲近得宠的什么亲戚,不免会有人特别过来客套几句,联络感情。石越前面听到周应芳是富贵钱庄的掌柜,原以为一定已是个四五十岁,老谋深算的商人,不料这周应芳却只有三十来岁,看起来倒像是个儒生,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留神听旁边的人议论,才知道周应芳虽是河北人,却在西湖学院读过四五年书,承父业接管富贵钱庄也不过五六年。
这些钱庄掌柜办事效率极高,也没过多久,这七十八家钱庄约有二百来人,便被请到了三楼大厅。这时厅中早被腾空,摆了桌椅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