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2 / 8)
鱼。献祥瑞之事,自古便有之,虽然多是荒诞不经,但亦难于杜绝。无非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只要官家不好这个,官员得不到好处,自然不会再献。”
“娘娘说得甚是。”赵顼笑着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种事情,若不杀鸡儆猴,绝难杜绝。赵顼并非全然不信天地,不信神灵,只不过在王安石的影响下,这种信仰早已非常有限。但无论他信不信神,他也绝不可能相信自己过一个生日,就会搞得天下神异百出。
在皇帝看来,这已经是欺君了。
“却不知石越的寿礼是什么?”一直注意着柔嘉脸色的王妃,忽然好奇地问道。她早就听到过种种传闻,以她的冰雪聪明,柔嘉那沉稳外表下的些微动作,便足以让她明白一切。
果然,她问出之后,柔嘉眼中便闪过一丝关注之色。
赵顼笑了笑,朝李向安努努嘴。李向安立时便将一副卷轴捧了过来。
“又是一幅画么?”
赵顼笑道:“打开看看便知道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石越献的是什么。
两个内侍缓缓地将卷轴展开,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副地图!地图的右上角用楷笔写着:“西夏山川形势图”!
曹太后与高太后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露出担忧之色。
而皇帝却望着这副地图,喜笑颜开。
西夏生辰使李乾义,不那么严格地说,也算是西夏的宗室。西夏内部政治斗争极其血腥残酷,与夏主的血统关系过于亲近,本身便是危险的代名词。而李乾义得以在西夏国中平平安安地占据一定的高位,完全是因为他只是李彝超的后代,与夏主的血缘上隔得非常非常的远。所以,李乾义才可以一面享受所谓“宗室”的虚名,一面平平安安地当官。这个中年官僚,虽然精擅各种礼仪,懂得汉、契丹、西夏三种文字,但却是个毫无原则的人。在西夏国内他便游走于夏主与梁乙埋之间,处世相当的圆融。
在这个关键时候,夏主秉常派遣他这样的人前来宋朝拜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称得上是“物尽其用”。
宋朝对西夏的态度,可以说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李乾义一行进入陕西之后,便受尽冷遇。宋军派了两都的兵士“护卫”他们进京,一路上都如同押解犯人一般,在通过关隘要道的时候,更是故意将使团夹在中间,在两旁高举旗帜,挡住他们的视线——这种毫无必要的举动,其实表露出来的,是赤裸裸的敌意。
而他们一路上的食宿,虽然有诏旨,待遇并未降低,但各地驿馆的态度,却倨傲得让人难以忍受。经过各州县时,宋朝官员们也是十分的傲慢。
因此,未出陕西,李乾义便已知道这一行绝不轻松。
秉承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思想,李乾义厚着脸皮,嬉笑自若的从陕西到了汴京。而入汴京之后,他才发现一路冷遇其实不过是刚刚开始。
辽国自然不必论,宋朝一直视辽国为地位平等的大国,对辽国的外交礼仪从来都是特别的,李乾义自然不敢去比。但这次宋朝竟然将西夏的待遇,降到了高丽国与大理国、吐蕃以及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什么注辇国之后,仅仅与交趾国并列,略略高于南海地区那些闻所未闻的小国!
这几乎是公开的羞辱!
李乾义据理力争,得到的却是生硬的回复:若是不满意,你们可以回去。
李乾义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忍气吞声接受了这个待遇。
但是事情还没完,四月十日,诸外国、属国、蛮夷使者在紫宸殿道贺之后,宋朝皇帝在偏殿单独接见了大辽、高丽、大理、吐蕃、交趾、注辇、蒲甘七国使者,各有赏赐,却独独漏了李乾义。
李乾义对此行终于彻底绝望。他已经做好了一事无成,打道回国的准备。但是老天好像成心和他开玩笑,便在此时,驿馆的宋朝官员却带来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消息:陕西路安抚使阌乡侯石越奉旨接见他。
都亭西驿。
李乾义打量着闻名已久的石越。三十余岁,身材修长,面容消瘦无须,一身白袍十分的干净整洁。李乾义知道石越身上的这种袍子:没有宽大的袖子,裁剪得十分紧身,前摆与后摆都不是很长,却分得很开,更便于骑马与射箭。他的头上也没有如一般宋人一样戴帽子,反而似秦汉普通士人一样束发——这种装束,让人显得多了几分英武,而又不失儒雅,在宋朝年轻的士子中非常流行。
这个人,绝对是东朝极有“权力”的人物。
“贵国上表所提诸事,皇上都已知晓。”石越的语气仿佛在向他的下属训话,“在京兆府常驻使章一事,朝廷以为此时并非适当时机,已押后再议;绥德城以及附近诸寨归属,此本是朝廷之土地,亦不必再议。朝廷对横山蛮夷之惩戒,亦与贵国无关,无须再言。可商议者,唯俘虏与互市二事。”
李乾义张嘴刚想辩驳。石越又说道:“以上诸事,贵使虽有苏张之舌,亦请免开尊口。皇上圣意已决,断不会再改。若要朝廷改变心意,请贵国日后勤修贡事,谨守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