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月音魂（1 / 2）

夜静更深，花月吟身上散发的花香越来越浓郁起来，香甜的气息几乎充满了整个房间。纪云被这诱人的香围裹着，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只想永远沉醉在这温柔之乡里。意绵绵，情切切，红烛映佳人，更映得花月吟惊人的艳丽，他从未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的美丽，美丽的让人心悸，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子是否是九天之外的精灵，拥有超脱凡俗的魔力。

时漏已三转，夜色浓黑，四野静谧，凛冽的秋风竟也穿不透屋内香艳的氛围。花月吟的脸上笼罩着一抹淡淡的红艳，就象秋霜素雪下一片飘落的梅花，清新淡雅。她眼波流转间，冲纪云轻轻一笑，星目含情，脸若春花，柔声道：“公子此来莫非只是为了喝一杯酒吗？”她已有了几分醉意，更增添了几分海棠春困般的幽情，那潋滟的眼神也如月夜春江、寒潭碧波，粼粼水光里，放出重重华彩，直盯在纪云的脸上。

纪云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感到了花月吟笑语如珠中隐含着的些许揶揄。

看到纪云有些尴尬的样子，花月吟心中一阵好笑，脸现得意之色。蓦然之间，心头竟有一种恶作剧的冲动，她面露微笑，却笑的柔情蜜意，满目春光，说道：“纪公子，除了喝酒之外就不想在做的点什么了吗？”

纪云浑身一震，满脸似落日红霞，手足全无着落处，立刻不自在起来，慌忙间，竟带翻了桌上盛酒的翠玉玛瑙杯，杯酒流淌，顿时醇香四溢，杯盏叮当，那杯在桌上转动着，摔在地上发出清亮的声音，两人的目光集中在那杯上，看着它旋转着滚下桌去，化成片片翠绿。纪云尴尬万分，心中甚是歉意，可是口中仍讷讷的说：“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月吟吃惊片刻，两颗如贝似的皓齿紧咬着下唇，随后如金珠落玉盘般的笑声，象幽泉破冰般地鼓涌而出。她笑得花枝乱颤，逗引得柳莺起舞，黄鹂穿云，那笑声超脱世俗、出离凡尘，就象九天之上飞旋而下的一股清凉。良久，花月吟止住笑，那笑意仍挂在脸上，向呆立在一边的纪云白了一眼，娇嗔道：“你说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还是洛阳城总捕头呢，这点世面都没见过吗？一个大男人竟比我一个女子还害羞。”

纪云本就口讷，被她一翻连珠炮似的抢白，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花月吟轻叹一声，脸显傲然之色，一双细眼微微眯起，嘴角上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似乎整个洛阳城都不在她的眼里，那满京城里束发带冠、紫袍金带的男人们都成了她嘲笑的对象，良久怅然道：“我花月吟容貌虽不入公子法眼，但歌舞、琴箫却是冠绝洛阳，多少王孙公子、达官显贵都万金难求，难道公子就不想欣赏一下吗？”说着，轻摆身上的白沙衣，轻盈地在地中央转了几圈，眼波粼粼地望着纪云。

纪云听她如此说，才如释重负，自觉有失风度，在一个青楼女子面前的确失态，讪笑道；“在下误会，未解盛情美意，请小姐见谅。”语毕，转身坐回到座位上，一张脸已经红的似火烧，好在烛光灯影之下花月吟并未看见，心里犹自不住地暗叫“惭愧、惭愧。”

花月吟见纪云又回来坐下，心头欢喜，耳听他说“误会”，不由得秀目一瞪“什么误会啦？这也是你能误会的吗？我花月吟是什么人，会让人误会吗？”

纪云没想到自己无心之语，又凭空遭她一堆说词，那情形真是哭不得，笑不得，留不得，走不得，低头沉默无语，不再答言。

花月吟一翻言语将纪云拍打的够戗，于是语气一转，嬉嬉一笑道：“纪大捕头，多有得罪，想看些什么歌舞，小女子遵命奉上就是。”

纪云被她取笑的怕了，自不敢多言，随口说：“但凭小姐喜欢。”

花月吟咯咯笑了起来，道：“那可不敢，我一个青楼女子可得罪不起你们官府里的人，尤其是象纪公子这样的公门中人，伺候的你们高兴就是我们的造化了，哪里还敢自己喜欢，没的唱错了，又招惹的大人们生气，既使不打不骂的，说上几句什么，我们小户人家出身的，没见过大世面，不又讨得没趣。”说着，狡黠一笑，两只水晶似的眼睛盯着纪云。

纪云被她调弄的面红耳赤，无所适从，但一颗心却暖洋洋的。纪云心知，她借机又在取笑，自从进屋以来，一直就是她在装痴发嗔，将自己呼来喝去，而此时又似倒打一耙，纪云微笑不语，情知说不过她，索性来个装聋作哑。

花月吟不再理会纪云的回应，飘然落座于琴塌之上，自顾地调弄着一张样式质朴的古琴，只见她素手如雪，纤指轻柔，抚弄琴弦，轻拢慢捻，前抹后挑，叮叮咚咚之声在这夜阑人静之时，听起来分外清澈、悦耳。调琴完毕，花月吟抬头一笑，“我献丑了，请公子爷看着赏赐吧。”一时间，琴声悠扬缠绵，歌声凄婉轻柔，琴音、歌韵相合相融，婉若凤鸣玉岚，莺啼幽谷。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纪云暗自点头，这首《长安古意》却是在京城青楼之中流传甚广的，此诗辞藻华丽，颇有六朝艳丽诗风之遗迹。纪云学艺之时，跟师傅也学过诗文，师傅每谈及六朝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