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悲谶之语(1 / 2)
楼上这才安静下来,纪云向老妪一拱手说道:“老人家如不嫌弃,请过来与我们同坐。”
那老妪两眼一翻说道:“这位爷言重了,我苦命的老婆子罢了,还会嫌弃谁,要是各位爷不嫌弃我的话就叨扰了。”她嘴里客气,却已在桌边落坐,又道:“我虽清贫,却从不受人施舍,嗟来之食无法下咽。”她将竹竿和布幡立于桌边,指点着上面的几个字道:“老身穷困潦倒,孑然一身,只有些占卜相测的本事,不知哪位爷有兴致一试,好让老身赚些喝茶吃饭钱。”
纪云和何进对望一眼,纪云慨然应道:“好,就请老人家为在下算上一算。”
那老妪点头微笑,说道:“有言在先,老身的卦贵,一两银子一句,公子以为如何?”
何进大为不悦,就算卦测字来说,京城最大的卦馆也不过几钱银子,那还要看准与不准,那里还有论两,论句来收钱的,刚要张口斥责她几句,却被纪云使眼色止住。纪云眼见这老妪行为举止与众不同,知道必是大有来头,怎肯因为这点钱财小事,贸然开罪,于是微微一笑道:“钱不成问题,请来人家只管放心,这锭银子请收下,咱们慢慢再说。”说着从身上取出一锭元宝,足有二十两重,放在桌上。
纪云把银子放在桌子上,手却没有离开,暗运神功,手掌中立刻涌出一股浑厚的内力,微笑道:“区区之数不成敬意,老人家请。”他将手拿开,只见那一锭大银已被他平展展地拍进桌子里。太白楼的桌椅家什都是专门订作的,所用材料也很讲究,木料用的是极为坚韧的枫木,那桌面全是由百年以上的大枫树横截下来,再精雕细刻,油漆彩画而成。
别人离的远还不介意,何进一见却大吃一惊。他原只知道纪云武功不弱,没想到其看似平常的一出手,这功夫竟高的自己连想也不曾想到。
那老妪正端着茶杯低头喝茶,看到被镶嵌到桌面里的银子,先是一怔,然后浑浊的眼睛瞬间放出一道神光。半晌,喃喃自语道:“横断山大极乐宫‘陷空力’”。纪云更是吃惊非小,横断山一脉历来隔绝武林,绝少留迹江湖,能被横断山一派列入门墙的子弟,可谓凤毛麟角,因此百余年来,横断一脉虽名誉地位不弱于任何江湖大门大派,但要是说门派兴旺、高手辈出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刚才纪云却是使用了本派的一门内功“陷空力”,不动声色将银锭子打入桌子里。可是让纪云吃惊的是,本派功夫江湖流传极少,仅凭这一按之力就能看出是“陷空力”的人,一定是对本门武功有很深的了解。
那老妪稍一点头,微微一笑道:“既然这位公子有意相赠,老身就不客气了。”说罢,顺手将茶杯向桌子上重重一放,就听见“咣啷”一声,茶杯被震成数片,茶水流了一桌子。与此同时,原先深陷在桌子里的那个银锭子,也象是活了一般,砰的一声跳了出来。那老妪顺势衣袖一挥,将银子扫落到自己胸前的兜囊之中。
纪云呆呆发愣,说实在的他根本就瞧不出对方使的是什么门派的功夫,甚至连反应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不过,他看出这老妪仅举手投足之间就化解了自己陷空力的一击,真是武功以高不可测,就是师傅天涯老人亲自前来,恐怕也占不到上风。想到此,纪云肃然起敬,起身深施一礼说道:“前辈的功夫晚辈领教了,不知前辈怎么称呼,可否赐告在下。”
那老妪笑眯眯地看着纪云,说道:“这位大爷说的那里话来,我孤苦伶仃,穷老婆子罢了,那里会什么功夫,更称不上前辈,请这位爷快休要如此。”
纪云知她真人不愿露相,也不可强求,但神情上却甚是恭敬。
那老妪道:“时辰已不早,还是劳烦公子写下一字,待我相来,好去填饱肚子,也不枉这二十两的卦资了。”
纪云无奈一笑,见她执意要为自己测字,也不好驳她的好意,但一时也不知该写何字,正踌躇之间,抬眼向窗外望去。只见洛阳河两岸秋色连波,寒烟萧冷,京城秋色已深,依旧荣华富贵之下,也透出丝丝悲凉之气。他略一沉思,以手蘸着杯盏中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秋”字。
那老妪低头思忖片刻,诡秘一笑,向纪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测字窍门有直拆和隐拆之分,相比较而言直拆较难,若一句不中,便会引起人的怀疑,而隐拆之法却要试探对方口气。如公子所写的‘秋’字,我若用隐拆套出公子底细,也显见的老身没有本事,不妨我用直拆之法,公子勿言,看我说的对与不对。恕老身直言,公子必是公门中人,官身不自由,正如这秋天的落叶,进退全由不得自己做主。”
纪云没想到她一言既出,就点中自己的身份,心中甚是惊异,但脸上却不动生色,漫不经心地说道:“何以见得?”
老妪喝了一口茶,说道:“秋乃是时令,春夏秋冬,四季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不息。天道有常,世间万物皆躲不过这‘轮回’二字,因而公子适才所书的‘秋’字亦可以‘回’字测之。”她边说边伸手指也蘸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回”字。
她手指着桌面说道:“公子请看,‘回’字结构,乃是困口于内者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