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3 / 3)
很想知道,顾含章是不是那种察言辩色见风使舵之辈。
“那是八年前的事,我那年十二岁。”
十二岁,他那时尚未入朝呢!林缃绮惭愧不已。
“我听过很多敏王爷的事迹,他若不是生在皇家,跟杜威一样有机会从军,如今功勋震天的,不一定是杜威。”顾含章长叹。
如果那位敏王爷得以沙场驰骋杀敌,自己家也不会惨遭此横祸吧?
林缃绮想着自己在苦海里沉沦的两个妹妹,一直插在心头的那把钝刀随着思绪牵动又细细密密地拉锯起来。
半垂下头,林缃绮将悲苦的血泪闷梗在喉咙里,生生抑制着没发出悲意来。
新月如钩,竹影在迷离的月色中渐渐带了轻愁。
顾含章没法帮她,只能咬牙强忍着,等阆寰阁帮她想万全之策。
明明只是一个任务,离开相府时,林缃绮还是胆怯得没法找顾含章面别。
她在顾含章上朝时去向顾老夫人辞行。
喜欢顾老夫人的慈祥,更敬佩顾老夫人在艰难困苦中把儿子抚育长大的坚强,林缃绮面对顾老夫人时,除了孺慕,还有毫不掩饰的敬重。
她没有使出媚杀惑心术,对于真心尊敬的人,她不想渗入虚假。
“好孩子,你能不能留下来?做老身媳妇或女儿随你意愿。”顾老夫人轻摩着林缃绮的双手。
泪水猝然而至,透明晶莹落在洁白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
林缃绮微咬住唇,无视顾老夫人慈爱关怀的目光,屈身深施一礼,坚定地转身离开。
林缃绮回到阆寰阁时,苻卿书正在修剪阶前花木。
“宗主,缃绮幸不辱命,已完成任务。”
苻卿书唔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的手很巧,手里小剪翻飞,一盆绿凤尾很快形成抱月入怀的形状。
林缃绮静静站着,苻卿书剪完,退后两步欣赏了片刻,侧脸看向林缃绮,微微一笑,道:“半个月不见,你的心境又进了一大步。”
他的眸子深邃鲜明,沉若深渊,此刻带着笑意,别具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林缃绮微微闪神,复又平静地半垂下眼睑。
“把过程讲给我听听,顾含章那个人,什么风浪什么美人没见过,我很好奇你怎么半个月就治好他的畏色癖。”苻卿书缓缓地往起居厅走去。
林缃绮跟在他身后,把顾含章的秘密隐去,其他的详尽讲了出来。
林缃绮讲到自己吹《白鹭飞》后顾含章便朝她走过来时,苻卿书突地停下脚步转身,林缃绮收步不及,一头撞进他怀里。
林缃绮急忙后退,躬身请罪。
苻卿书似是一无所觉,只紧盯着林缃绮问道:“你于乐器上的演奏甚是出色?比顾含章不遑多让?”
“论技巧与意境表达在伯仲之间,但是,缃绮在离尘绝俗方面,比顾含章略有不如。”林缃绮斟酌着道。
苻卿书半眯起眼,目光停在林缃绮的脸一动不动。
看着像是在看她,可林缃绮感觉到,他是在透过她看遥远的不可知的未来。
许久许久后,苻卿书轻轻地叹了口气,细若浮尘,林缃绮从他的叹息声里,莫名地感到怜惜之意。
不想被癔想乱了心神,林缃绮启口道:“宗主,顾含章从我的笛音中听出我心中怀恨,缃绮请教宗主,如何才能做得更好?无论何时何地都不给人感觉得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苻卿书淡淡道:“顾含章剔透玲珑,除非不存在你心中,否则,他不可能听不出来。你此番能完成任务,最大的原因是,你与他同病相怜,他被你潜藏在心中压抑翻腾的恨意打动。”
原来如此么?想到顾含章连羞耻的隐秘都对自己直言,自己却不告而别,林缃绮有些心虚。
苻卿书说顾含章和自己同病相怜,看来,他对顾含章的隐秘也有几分了解的。
两人踏进厅中后,苻卿书拿起桌面上的一个油纸包递给林缃绮。
“西宁人在京中开的锦福斋的甜饯,拿去。”
故国的食点!林缃绮怔住,默默地接了过去。
苻卿书接着又道:“下去休息,教坊司那边安排好了以后,我会带你去看你三妹。”
“是,谢宗主。”林缃绮没有行礼告退,说得这么几个字,急忙转身走出去,略迟得一迟,她怕自己就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