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朝劫(十八)火中蜕变 伊雪定情篇下(2 / 2)
沾满了灰尘,那揪住她的侍卫人高马大,她又长得玲珑小巧,她几乎是被他们抬起来的,脚拖在地
上,如一只蹒跚行走的大鹏鸟般。
裴若尘又想起,当时他初见她,她也是这样跌倒在地。
那是贺兰雪大婚的时候,她穿着红色的礼服,啪啦一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摔得五体投地,他上前扶她起来,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沮丧至极的脸,哪知,她抬起
头,却是一个无比欢欣的笑容,如此明亮,没有阴霾。
想到那时的情景,裴若尘的唇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一闪而过,眼前,依旧是伊人被拖拉出去的情景,他很快转过头去,掩饰住自己所有不过名
状的情绪,淡淡地向众人说到:“刚才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我们继续说追剿贺兰雪余党的事。”
众人诺诺,继续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见解和想法,将方才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易剑则在宫外干着急,眼见着伊人被人从另外一边宫门拖了出去,他赶紧从外面绕过宫墙,巴巴地跑到东直门的出口。
等他赶到的时候,伊人已经被扔到了水沟里。
屁股撅起,脸几乎浸到污水里,身上更是湿流流的,简直比一个流浪儿还要可怜。
易剑连忙上前,伸手将伊人从臭水沟里拖拉上来,然后脱掉外衫,罩在伊人的头上,一股脑地为她擦干净。
伊人也不反杭,洋娃娃一般任由他摆布着。
擦着擦着,易剑的手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她的抽泣声,小小的肩膀上下抖动着… … 应该说,全身都在抖动着。
“阿雪死了。”她仰起脸,泪巴巴地看着易剑,便咽道:“阿雪死了。”
易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过,他嗫嚅了一下,找不到词来安慰。
伊人又发了一会呆,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她揪着易剑的衣领,断断续续地重复着那四个字,“阿雪死了。阿雪死了… … ”
每说一次,这种认知便更深一层,每说一句,伊人便觉得自己空了一点。
易剑也忍不住,伸手抹了抹泪,陪着伊人一道哭起来。
伊人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她全身阵阵发麻,哭得有点喘不过气。
可是,还是很痛,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不停歇地刺看她,她没办法停下来,只因为停下,她会更痛。
痛得就要死了。
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耳边突然不可抑制地,不停地回响着贺兰雪说过的话。
我养你一世。
我养你一世。
从今以后,只爱你一个。
我爱你,从今以后,只爱你一个。
所有的声音,蜜蜂一样,钻到她的脑海里,嗡嗡地响个不停。
伊人仰起脸,哭得越发厉害。
可是哭声,却越来越小了。
喉咙沙哑,终于没有了声音。
哭到最后,几乎只剩下喘气了。
可是,伊人连这最后的喘气,也不打算要了。
偶有路过的行人,诧异地望着那两个相对饮泣的男女,不停地在旁边指指点点,猜测到底是因何事难过至此。
她终于哭到窒息,眼晴被泪水迷住了,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到。
“伊人。”有人在喊她。
没听见。
可是对面的易剑却破涕而笑了。
“伊人。”有人从后面搂住她,伊人僵了僵,被堵塞的鼻子,很快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体香,有点像兰香。
搂着自己的手臂,是熟悉的。
拂在耳边的轻声呼唤,也是熟悉的。
伊人有点怔怔然,她已经哭得大脑缺氧,她没办法思考了。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抱住来人的脖子。
抱得那么紧,那么紧,仿佛一松手,他就消失了。
“伊人。”贺兰雪被她的情形吓住了,也只能更紧地抱住她,然而抱看她的时候,方察觉到她小小身躯急剧的颤抖。
他抱住了她的恐俱。
那么深的恐俱。
贺兰雪心中一动,继而心疼起来。他凑到她耳边,低吟道:“伊人,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不要怕,不要害怕。”
可她依旧那么害怕,抱着他,须臾不敢松开。
贺兰雪更是心疼,有一种很震撼的东西突然窜了出来,在心中使劲地激荡着,那么轻那么重,汹涌澎湃,几乎承受不住了。
“不要再离开了。”许久许久,她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伊人的脸埋在他怀里,依旧困难地哽咽着。
贺兰雪手臂一紧,那澎湃激荡的情感,突然找了一个轨道,变得无比清晰,它们一刻不停地冲向一个一生一世的许诺,“不会再离开了。”说完后,贺兰雪顿时
有种尘埃落定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