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没有人能叫醒装睡的人(2 / 3)
只是想试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决心。我老了,身边只剩他一个人了,前些年,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样生活,但其实已经把自己不当人了。上学说不上就不上了,还来了一场假婚姻如同儿戏,关系到他自己的事,随便就能自暴自弃。这些啊,我都知道……他刚开始不肯再上学的那阵子,我每晚睡不着觉,我知道,他也一样。我们就剩爷孙俩相依为命了,他变成这样,我不能怨他,也不敢逼他,只能期望有一天,他自己能振作起来。”
“那个从小就太听话的孩子,只会伤害自己,不会指责别人。他这是为阿寻的死在惩罚自己,想赔上自己的一生,怕自己过得快活,就对不住死去的可怜的阿寻。”
“所以,程丫头,就冲你刚才那一出,我给你透个底……封信这次自己做主把风安堂地皮卖了,我料想他有他的打算。这是桩大事,他要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其实不生气。活到我这个岁数,已经看透了。封信还年轻,重要的是他不再为死人羁绊地活下去。人有了在乎的东西,想保护的东西,才会想活,想活得好……所以不管他想做的是什么,我都是高兴的。”
“丫头,爷爷这次给他考验,你不要掺和,我有分寸。爷爷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你有多喜欢封信,都不要主动跟他提结婚的事,一定要他来和你提。能答应吗?”
从封老爷子的书房出来,我整个人都被震撼得晕乎乎的。
很多的话我还无法消化,但我相信他是为了封信好。
经历了那么多风浪悲喜的老人,对世间事的智慧,让人感动也让人唏嘘。
我突然想到,如果封老爷子这么了解和信任他的孙子,那以封信之慧,他也一定明白爷爷的心。
他一定知道爷爷的用心,否则,以他的孝顺和细心,知道会惹得爷爷发这么大火,那他断然不会涉险。
看来唯一没搞清楚状况的,反而是我了。
这么想清楚,心里就彻底放松了。
我走到封信身边,蹲下身去,伸出双手搂住他一边的胳膊轻轻摇动。
他安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着我不懂的一些光芒微微闪动。
我像小狗一样乖巧地对他说:“封信,跟你说,今天下午,我和李青蓝,去见了慕成东……”
他“哦”了一声,尾音轻轻上扬,似有疑问。
于是,我和他说起下午的经历。
我和李青蓝,是在一家高档健身会所见到慕成东的,他应该刚刚锻炼完,正头顶一块毛巾在休息室的贵宾区等着我们。
他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又挂上了那一脸的没心没肺笑模样,看到李青蓝就立刻跳起来用夸张的动作扶她坐下,逗得李青蓝笑个不停。
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曾有过那么多年的隔阂与阴霾,这或许就是成年人的自愈能力或掩饰能力。
有人说,如果你不开心,也要努力地嘴角上扬,你维持着笑的模样,别人看到你也会开心地笑,这样世界说不定就好了起来。
也许慕成东就是这样的吧。
李青蓝和他说起往事的时候,示意我回避一下,我知趣地退到了门外。
在路上,李青蓝就和我说了,这一次,也算是和她曾经飞蛾扑火般爱过的男人,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我想她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慕成东说。
他们聊了近两个小时。
大约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慕成东推门而出,他说:“我送你们一程,但只能把你们捎到半路啊。”
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但从他们俩的表情上看,似乎都是平静的。
没想到,慕成东说只能把我们捎到半路,竟然是要去幼儿园接圈圈。
我和李青蓝远远地站在车边看着,慕成东已经像敏捷的豹子一样窜进了幼儿园门口接人的家长中。
他和一个中年女人打了一个招呼,远看感觉像之前见过一次的姚姚家那个保姆。
下午五点三十分,幼儿园的大门准时打开了,一个个豆丁般的粉粉嫩嫩的小朋友被老师牵着,一个个领到家长手上交接。
我看到姚家保姆过去顺利地牵了一个小女孩儿出来,是小圈圈。
圈圈原来在早教中心上课时,最喜欢的老师就是我,因为个性敏感阴郁而被我特别注意。虽然年纪稚嫩,但圈圈的脸上,却很少出现天真的笑容。她衣着精致华丽,容貌出众,但从不和同龄小朋友一起玩,总是一个人远远地离开人群呆坐着,或者自己玩自己的。
可是,今天,让我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圈圈抬头和保姆说了一句什么,竟然回头朝慕成东蹦跳着走过来。
这种在普通孩子身上随处可见的欢快状态,在圈圈身上却是罕见现象。
她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冷冷的、机械的、沉默的、跋扈的。
即使是对我充满依恋,对封信充满渴望的时候,她也是紧张的、揣测的、小心的。
我看到慕成东一下子就蹲了下来,把两只手竖起来放在自己头上当兔子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