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 / 12)
鸡毛掸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宋临吓得“砰”一声跪下,“叔祖,您饶了我吧!”
老头痛哭流涕,仰天悲鸣:“列祖列宗啊,这不肖的儿孙留着还有什么用!”下死手要打,族长赶紧拦着,“不能打不能打!现如今他是天子门生了。临儿,起来!”
宋临抹了把冷汗,族长笑着说:“古人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把亲事定下来才是正经。”
几个老头点头称是,宋临干站着没资格插嘴。
族长接着说:“前街孙乡绅家道殷实,是个读书人家,小姐知书达理,跟临儿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如就定他家吧。”
宋临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又是她?眼见叔祖要同意,宋临赶紧跪下来,“叔祖,孙儿想了想,还是觉得赶考要紧,没功没业拖累人家,孙儿于心不忍。”
“也好也好!”叔祖乐呵呵地拉他,掏出一大包银子,“这是六十两,考上了写信回来,考不上也别灰心,哪那么容易?准备准备,三年后再考。”
宋临苦着脸答应,心说:还想考上?做梦吧!
几个老头唠叨了半天,终于把宋临放走了,宋大举人没回家,抬脚直奔罗赞家,一五一十把满肚子苦水全倒了出来,拖着罗赞的袖子哀叹:“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其实你福星高照,几场考试一帆风顺,此行必定金榜题名。”
“得了吧,我是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这回可好,到天子眼皮子底下丢人去了!”
罗赞端详他,“说不定……嗯……”微微一笑,“不如先把亲事定下来……”
宋临“腾”站起来,转身就走,“你怎么也学那帮保媒拉纤的?”
罗赞拉他,“不是别人,是我妹妹,其实你背的文章全是她写的。我们几个在一起读书,从小青梅竹马,她的模样品性学识气度难道还辱没你?”
“啊?她写的?”
罗赞自顾自地说:“成了亲,你赘进我家,你我二人也好时时研习经文。”
“呃……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容小弟回去深思深思。留步留步。”
出来之后,往大街上一站,秋风一吹,颤巍巍打寒战,回头瞅瞅紧闭的大门,“娶你妹妹?她要不是女的都能当状元,我还不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一晃,过完年,宋临点着油灯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
找了几件换洗衣服包起来。
掏出桐油纸,在铺子里绕了一圈,抠出一大包太湖藕粉,宋临呵呵呵地笑,“幸亏藏在抽屉里,要不早没了。”这东西好啊,在苏州都要论“两”卖,到了京城还不得论“钱”卖?
从床底下掏出《论语》,又从柴火堆里扒出《孟子》,数了数,就剩八张纸了,宋临不管不顾,满屋子转悠,嘴里喃喃:“我记着《诗经》没撕光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藕粉满满当当塞了一书箱,把书遮在上面。
万事俱备,只欠赶考!
第二天,跟族中人打了声招呼,所有人都诧异之极,没壮行没拜祭,这就走了?
宋临挥挥手,转身上路,用力过猛,书箱一甩,哗哗往下掉《论语》,叔祖笑了起来,“是块读书的材料!”高声嘱咐,“临儿,路上保重!”一脚踹在富贵屁股上,“还愣着干吗?快跟上!”
叔祖回家一查黄历,仰天大笑,“吉日啊……苍天保佑!”
主仆二人乘船沿大运河北上,一路晓行夜宿,不日进了扬州城。
扬州这地方,得分什么人看!
商人看到的是黄金满地;官员看到的是黄金满地;普通百姓看到的……还是黄金满地!
宋临看到了什么?
——跟秦淮河比肩的瘦西湖!
几个月前,宋临花了十两银子连红姐儿的头发都没摸着,这回他打从五亭桥边上穿过去,都没兴趣掀眼皮!
富贵倒是看出了点不一样的!他一扯宋临的衣袖,“公子,前面有家客栈,天快黑了,不如就住那家吧。”
宋临见店面脏兮兮的,不大乐意,可周围也没其他的,宋临懒得很,“好。”
晚上,宋临睡得正香,“嗷”一声怪叫从后院炸过来,活生生把宋临搅醒了,高声喊:“富贵,去看看什么事。”
半天没人回应,宋临疑惑,爬起来点灯一照,哪儿还有富贵的影子?
宋临循声找去,不看不要紧,一看惊呆了,只见二三十个赌徒把桌子团团围住,吆五喝六吵吵着买大买小。富贵脸红脖子粗,鼓着眼睛念经:“小!小!小……”眼见开出个“大”来,气得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宋临心说:好小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一个络腮大汉冲富贵暴吼:“你还有钱吗?没钱快滚!”
“有!你们等着!”
宋临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要打我的主意?赶紧飞奔到客房,抓起行李一溜烟儿跑到前院躲起来,伸手摸了摸,藕粉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