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卷完】 (4)(7 / 7)
张张被火光映亮的脸上阴晴不定,突然都安静下来。
蓦地一名老官长从洞门走了出来,脚步声急促,一见众人都杵在原地,破口大 骂:“还待在这儿做甚?快去救火啊!”几名衙差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不是 我们不肯去,实是上头交代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一步也不许离开……” 老人冷道:“也好,都别离开,一会儿烧死了也有个伴,黄泉路上不无聊。” 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明已是动摇,将手里两个空木桶劈头扔了过去,怒 道:“快救火去!屋里头的人走得走不得?
这儿谁能作主!
一把火烧死了他,剐你 们全家都没得抵!一帮杀才!” 众衙差才惊觉事态严重。
自从将军接管城尹衙门以来,规矩不是一般的大,不 同往日轻巧。
万一火势失控,烧到此间,谁能肩负起移囚的责任?
移或不移,左右 是个死!
赶紧抢了木桶争先恐后往火场去,沿途见人就拉,唯恐少几人出力,火便 要烧进院里。
人转眼走得干干净净。
老人看清左右,突然挺直背脊,取下头顶的翎帽,戴上 一幅包住脑后发顶的黑巾。
慕容柔最擅防守。
防守之人,要面对数倍于己的军势,没有迂回转进、讨价还 价的空间,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守住”而已,没有可以机动调换的目标。
善守之 人,都有非常旺盛的战斗意志,往往比擅攻之人更顽强更好战、更勇于面对挑战, 绝不甘于寂寞,与“防守”二字予人的消极感简直是背道而驰,分属两个全无交集 的境域。
消极的人,什么都守不住。
擅守之人本质上必定异常积极。
老人从慕容还是个少年时,便留意起他积极的指挥风格,在这个世界还未发现 其光芒前,已看出他与众不同的出色潜质;注视他、剖析他,甚至是期许着他的时 间,长到远超过镇东将军本人能想像。
慕容爱用的战术、常玩的把戏,以及连他自 己都未必察觉的坏习惯,在老人看来,清楚一如当年他呈上来的阵图记录或粮秣报 告,条理分明,强弱优劣皆无所遁形。
慕容柔若在驿馆埋伏重兵,迟凤钧必被他藏在城尹衙门里。
这点从衙门起火、 而慕容按兵不动之后,老人就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
他推开门扉,跨过高槛,从怀里取出鸟形刻面,在没有烛火的幽暗房间里覆上 自己的脸,如幽魂般静立于床前。
迟凤钧闭目沈睡,苍白的脸庞比论法大会前更加 瘦削凹陷,宛若蜡纸,一看便知内伤沈重,连呼吸都若有若无,分外飘渺。
唯一未恶化的,恐怕只有敏锐的直觉。
迟凤钧眉目一动,缓缓睁眼,错愕只停留在他眼底短短一霎,从熟睡中惊醒的 茫然转瞬即逝,他定定躺着不动,以眼神向老人行注目礼,直到老人示意他开口为 止。
这代表此间是安全的,没有泄漏机密之虞。“……下鸿鹄叩见姑射之主,请主人责罚。”【第二十六卷完】